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抱在手里,又看了看,突然间感觉鼻子有些酸楚,十几年了,再怎么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尽管这个地方有太多的不如意。

把这一包东西抱下楼,放进车里,正准备去宿舍,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是林贝儿。林贝儿大概还不知道高逐东被发配边疆的事,面色有些不好看,问道:“我让你送去市局的资料为什么没有送?”

高逐东心情也不好,但他知道,以后少不了还要与这女人来往,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就像对王大龙一样,一个字,‘忍’。

高逐东说:“哦!对不起主任,组织部让我过去,谈了我的调动问题,所以耽误了!”

林贝儿一愣,道:“你的调动问题?调你去那里?”

“翁密镇!”

“这王八真够狠的,调你去那里任什么职务?”

“说是党委副书记!”

林贝儿的脸上立刻升起一阵同情,上前来,擂了高逐东的肩头两小拳。这个女人有个特点,就是心眼多,但为人也够仗义,爱打抱不平,她说:“党委副书记!你是正科级,应该任正职!”

高逐东说:“没办法,听组织安排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显得有些落寞。

林贝儿停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高逐东说:“明天早上!”

“那好!我今晚为你备酒践行!”

高逐东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林贝儿说道:“别跟我客气!你会有意外的收获,我熟悉那里的情况,给你介绍一下!”

高逐东心想,眼前的这个女人,代替了自己,还要为自己践行,可以说,自己对她是恨得咬牙切齿,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恨不起来,估计是这个恨转移到了王大龙身上的原因。

赶到餐厅的时候,高逐东以为,多少会有几个同事来送自己,但令他失望了,只见林贝儿一个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哪里。高逐东心想,莫非她没有把自己调动的事宣布出去,再深入一想,这不可能,以平时对她的了解,这女人不是一个城府深的人,那怎么没有一个人前来呢?难道说,这么多年的工作,没有结交到一个朋友。

高逐东此刻明白了自己的那套哲学,万事以头为主的行事方法是错误的,也就是说,自己曾经的以领导为主,同事为辅的行事方法,让所有同事都明白,自己是一个捧上踏下的小人,所以人人都得而诛之,看不起自己,带着这个疑问,他走了过去,林贝儿主动站了起来,再同他一起坐下,算是对他的迎接。

高逐东的心里有气,这种气又无法表达出来,所以他不安,胃口不好。林贝儿倒是热情,举起杯子,一个一个的敬高逐东,高逐东呢,也就一个一个的喝。

酒半酣时,林贝儿说:“翁密虽是一个贫困镇,但那里的情况相当复杂,当前的党委书记,叫刘浪花,这个女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垄断了当地的所有小煤窑,也赚了些钱,上下活动关系,组织部几次派干部下去平衡,都干不长,不是被他整走,就是引咎辞职,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你要小心些!”

高逐东一听,来了兴趣,问道:“怎么个不简单,你给说说!”

林贝儿说:“分两头说,一,在翁密镇,派出所长是她的大舅子,镇长柯春据说是她的情人,其他的几个副镇长,也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有个别的看不惯她的行径,和她扭不在一起,也是被排斥在权利的边缘,民间有一种说法,当地的派出所政府势力,其实就是一股黑恶势力,哪那里是政府,简直就是黑社会。”

高逐东问:“那上面不管吗?”

林贝儿笑了一下,“管!怎么管!刘浪花从那些黑煤窑赚来的黑心钱,有一半上贡到了县里,甚至到了市里省里,这些大爷,谁会去捅破这送上门来的利益!”

高逐东明白了!王大龙这是要把自己拿去烤啊!去到哪里,不作为吧,自己的政治前途,从此就等于画上了句号,作为吧,那等于是和县里市里省里的某一股政治力量对抗,以自己现在的处境,别说在哪么个偏远黑暗之地,这南城天子脚下都无法翻身,到了那里,也只能是混日子了!

林贝儿见他沉默不语,又道:“你去那里一定要团结一个人!”

“谁!”

“镇长柯春!”

“怎么说?”

“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吗?团结他,搞不懂!”

林贝儿神秘的一笑,“至于为什么嘛!去了你就知道了!”

高逐东在心里想,“刘浪花这个女人,自己不是没有听说过,以前听闻的,都是她的一些花边新闻,作风问题,自己还见过她,她的那身行头,不像是官员,倒像是一个商人!一个美丽动人的商人,至于柯春,其他的副职,也是见过一些,印象都不深,那为什么自己没有林贝儿的了解多呢!这说明,自己也被排斥在哪一个圈子外面,一个外人,怎么又能够了解圈子内的事情呢!这个事实说明,眼前的这个女人,能量是不可限的。”

高逐东举起杯子,同林贝儿碰了一下,虽然说对她有恨,但对于她的坦诚,自己还是钦佩的。对于一个要融入官场的人来说,玩尽阴谋阳谋,耍尽手段,这是铁打不动的规律。至于现在自己被这个圈子抛了出来,眼下要做的事不是悲伤,更不是抱怨,而是要想办法从新再打进去。

高逐东喝了酒,把空杯子对着林贝儿说道:“谢谢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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