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青花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拿白九辞当出气筒。是以,眼瞅着叶红绡就要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她赶紧一把拽住了女子的胳膊,连声恳求女子先行离开,说她有很重要的话要单独同来人讲。
叶红绡闻言,简直又气又急又委屈:又来了,又来了!妹妹又要把她赶走,好跟这个臭男人独处一室了!
然而,让姐妹俩皆始料未及的是,这一次,白九辞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作壁上观”,而是主动开口留住了女子。
慈青花有些发愣,叶红绡也用见鬼了似的眼神瞧着他。
就在她二人神色各异的注目下,白九辞主动将小丫头服药一事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完了还一本正经地朝叶红绡赔了不是。
女子听罢,不免愣了神。可片刻过后,她又猛地回身去,面向背后的妹妹,脱口高声道:“这种事,你怎么不早告诉姐姐!?”
慈青花支支吾吾,埋低了脸绞了绞手指头。
诚然,要说最早,她是怕长姐气白九辞拿她当解药,进而愈发反对她给他做妾,而现如今,她还觉得那是他的秘密,既然他连白家人都未曾透露,她就更不能擅自说给旁人听了。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姐姐。
对于这样的念头,慈青花深感歉疚。可是,那虽然是她最亲最爱的阿姐,她也不能不顾别人的隐私,什么都讲给姐姐听吧?
白九辞并不确定他的小丫头是怎么想的,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她之所以这么做,定是在为他考量。
这个丫头,总是这么傻,叫人心疼。
“叶姑娘,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她。”
他难得皱起眉头,又一次诚心诚意地道了歉,可惜,却只换来了女子狠狠的一记瞪视。
“废话!本来就是你的错!不怪你怪谁!?”
“阿姐!”
“你闭嘴!”
破天荒被历来疼她的姐姐吼了一句,小丫头顿时眼泪汪汪的。
叶红绡呢,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又见她的宝贝疙瘩忍不住当着她的面红了眼圈,她心里更是懊恼不迭。
可是,她又气妹妹从来不晓得为自己考虑一下,以至于老是被这样那样的混蛋欺负。
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闹得女子一时间简直就想揪掉头发、发泄一通。
啊啊啊……
“烦死了!我不管你了!”
最后,不堪忍受的她索性气呼呼地往外走了。
慈青花想伸手拦她,却被白九辞一把抓住了胳膊。
“让你姐姐冷静一下吧。”
小丫头只能红着眼,眼看着长姐一溜烟地没了影。
阿姐生她的气了,这一次是真的伤心伤肺了。因为,她从未像今天这样,丢下自己,一个人跑掉过。
怎么办?怎么办……
慈青花很想哭,可一想起白九辞还在,她只能硬生生地把眼泪给憋了回去,而后抬起眼帘,给了男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白九辞忽然觉得心尖一抽一抽地疼。
他不由得记起几十天前的那一夜,喝多了的叶红绡找他比试,然后对他说了一番话。
她说,青花是个好孩子,别人待她一点好,她就会对别人加倍的好。她从来不抱怨什么,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是自己扛着,顶多就是躲到角落里一个人偷偷地掉眼泪,完了又跟没事儿人似的,对你笑,跟你说话。可是,这不代表她心里就不难过。
所以,他这是要应了女子的那句话,让他的小丫头过上这种人前强颜欢笑、人后暗自垂泪的日子了吗?
不,他绝对不会,绝对不许。
“对不起……”在喉咙里滚了好几下的话终于挣脱了唇瓣的束缚,令他得以亲口向这个叫人疼惜的小丫头表达歉疚,“是我思虑不周,害你受委屈了。”
轻柔的话语声声入耳,尽管才短短十余字,却听得慈青花禁不住愣了神。
她难以置信地仰起脸来,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与他四目相对,却忽觉鼻子一酸。感觉到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她慌忙垂下脑袋,试图再将那温热的液体给憋回去。
可惜,她失败了。
因为,白九辞已经看清了她泫然欲泣的样子,继而不假思索地将她拥入怀中。
“想哭便哭出来,不用憋着。”
坚实的臂膀紧搂着她的身躯,温暖的胸膛轻贴着她的侧脸,慈青花一下子就按捺不住,“呜”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呜——将、将军,阿、阿姐她……她生我的气了……她、她不理我了……呜——呜……”
若是换做以前,白九辞只会觉得,不就是姐妹俩吵架吗?过几天就好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听怀里的小人儿哭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又感觉到她正情不自禁地抽动着肩膀,只觉比自己小时候被人冤枉了还难受。
那是一种说不出口的苦痛,就好像胸口愣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堵着了,是碎也碎不掉、挪也挪不走。
他不自觉地拧紧了眉毛,不晓得该如何安慰这个伤心欲绝的小丫头。须臾,他只能笨拙地拍拍她的后背,亲亲她的头发,低声说着“是我不好”。
慈青花也是憋得太久了,又生怕长姐是当真气炸了,因此也顾不得太多,真就依偎在他胸前大哭了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白九辞胸口的衣襟湿了一片,抽抽噎噎的小丫头才顶着一张大花脸,慢慢离了他的身子。
“对、对、对不起,将军……妾身、妾身……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