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漫漫冲出了大厦,看着外面穿流不息的车,终于松了口气,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她决定奢侈一把,打车回家,虽然自己租的房子远在通州,打开手机常常会收到“河北移动欢迎您”,打车过去最少也要一百五。
别说一百五,二百五也认了,卢漫漫想,一个人在北京过年已经很凄凉了,大年三十还在加班,她委屈的想哭。
可是好像今天大家都跟她想的一样,她在风雪中站了快半个小时居然拦不到一辆出租车,只好悻悻的去搭地铁。
她垂头丧气的往地铁口走去,突然被一把伞戳了一下,扭头看见一个红色羽绒服的女人冲她歉意一笑。
她戴着羽绒服的帽子,看不太清那女人的脸,但是卢漫漫知道她是和自己一样的北漂族,而且猜她也是南方人。因为北方人北京人下雪时是不会打伞的。她刚来北京上学时雪天打伞出去,同学们都像看怪物一样看她。
同是天涯北漂人,卢漫漫不忍责怪她了。
卢漫漫进了地铁,那红色羽绒服的女人也进来了,在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又冲进来一个身穿短款羽绒服搭配黑色皮裤和黑色马丁靴的女孩,马尾高高束着,耳朵和脸冻的通红。
地铁上人很多,从东四站到通州北关站,人陆陆续续下了,到北运河西的时候车厢里就剩下三个人了,卢漫漫、红羽绒服女人和黑羽绒服的女孩。
还有一站就到郝家府了,为了省房租,卢漫漫在那一站附近租的房子,每天上班通勤时间在一个小时以上。没办法,在北京想住的便宜又像样一点就得往五环外走,在五环内只能跟人合租,每天早上起来跟人抢厕所,一分钟有多长,那得看你是在厕所里面还是厕所外面。
手机给玩没电了,卢漫漫百无聊赖,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红色羽绒服女人,才发现她在车厢里还戴着帽子。羽绒服帽子外面那一大圈貉子毛挡住了脸。车厢里暖气很足,卢漫漫和黑衣女孩都把羽绒服拉链给拉开散热了,她却还戴着帽子。
到站下车,三个人全下了。出了地铁站,卢漫漫心里有点发慌,她住的地方不算偏僻但是多数是外地人,现在这个时间大家要么呆在家里包饺子要么已经回老家了,所以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红色羽绒服的女人好像在跟着她。想起公司里那几封奇怪的传真,她的“心砰砰”跳起来,大过年的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卢漫漫故意放慢脚步,想跟那个女人打招呼,“姐姐,你也住前面那小区么?”
女人没有回答,雪下的越发大了,天越发阴沉,女人突然扔了手里的伞向卢漫漫扑过来。
卢漫漫感觉一阵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她吓的尖叫起来,绝望的捂住了脸。
“孽障,跟你一路了,休得伤人!”一声清叱,接着是低低的念咒声,“天地玄宗,广修亿劫,喉神虎贲,却邪卫真,退!”
卢漫漫感觉眼前金光一闪,那女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身边那股刺骨的阴寒之气立刻退去了。她战战兢兢从指缝里偷眼看去,看见刚刚一起在地铁里的那个黑衣女孩。
“你把她收了么?”卢漫漫问。
“打走了。”女孩说,“大过年的就不杀生了。”
卢漫漫心有余悸,“那她还会回来么?”
“可能还会。”女孩说,“你怎么惹到她的?”
卢漫漫吓的脸色发白,哆哆嗦嗦的说:“我不知道啊,我在公司加班……”她上前紧紧拉住女孩的衣角,“你是驱魔的天师么?求你救救我啊,有没有什么辟邪符什么的给我一个啊。”
“你真想要?”女孩问。
卢漫漫点头。
“一千。”女孩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说。
“一个符这么贵!你抢钱啊!”卢漫漫咋舌。
女孩摇着头晃晃手指,“符是一百块,九百是刚刚救你命的钱,你觉得你的命只值九百块吗?”
卢漫漫忙摇头,为难的说:“我没钱,我才毕业工作了三个月而已,我能不能先买张符,其他的先欠着?”
“不能。”女孩说,“我不做赔本生意的。”
卢漫漫咬咬牙,“那你跟我回家拿吧。”她家里其实也没钱,可是要她自己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爬昏暗的楼梯到五楼,她不敢。
“我叫卢漫漫。”卢漫漫自我介绍,“你好厉害,你叫什么呀?”
“我叫苏小迷。”女孩说,末了又补一句,“套近乎也没有打折哦。”
“哦”卢漫漫垂头丧气。
回到住处,卢漫漫从小猪存钱罐里掏出五百五十块,“我只有这么多了,大过年的,你总要留一点钱给我吃一顿稍微像样的年夜饭吧。”
苏小迷没有接过钱,环视了一下她的住处,虽然小但是温馨,有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一米的小沙发,进门的地方是超级小厨房,旁边的卫生间,水槽装在门外面,因为里面空间实在太小装不下了。
“你一个人住?”苏小迷问。
卢漫漫点点头,看着苏小迷肩膀上的大背包,突然灵光一闪,“你也是外地来的吧?住在旅馆吗?要不搬来和我一起住,我不收你房租,就当抵债了。”
苏小迷看着这姑娘,还真是没心眼儿,就这样相信一个陌生人。卢漫漫想的却是有苏小迷这样厉害的人物和自己住,就不怕那女鬼缠上来啦。这个世界上她最怕两样东西,一个是鬼,一个是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