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位,一直不说话,韩德让看他身高不满八尺,光头顶、尖下颏,窄天灵盖儿窄脑门儿,小蓝眼珠子、鹰钩鼻、菱角嘴,多少有那么六七根黄胡子,锥子把儿的耳朵。
韩德让看此人手里拿着一把比那两个仆人抬着的方天画戟还重的兵刃,金钉枣阳槊,这金钉枣阳槊首尾长丈八,重一百二十斤左右,槊头为圆形如枣的铁锤,上面密布六排铁三钉,柄尾有棱形铁鐏。
这样的兵器竟然在吃饭的时候也单手提着,可见,他平时也是槊不离身的。而且此人一定力大无穷,只一只手提着这兵刃,面部表情却极其平和。
霍隽悄声道:“最后一个,叫陈从信,绰号‘义薄云天小雄信’,是无为门门长。”
韩德让点点头,他的脸色特殊,当年隋末唐初名将单雄信所使用的兵器就是金钉枣阳槊,当年在秦琼穷困潦倒时,正是单雄信拔刀相助,才引发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韩德看此人确实也同单雄信一样白中发出悠悠地蓝光。但是,长相应该是和描绘的单雄信差远了。他头上戴着一字马尾过梁透风巾,身穿一件短靠,寸排骨头纽,勒十字袢,大带煞腰,蹲裆滚裤,抓地虎的快靴,打着半截鱼麟裹腿。只见他将大衣脱掉,卷了卷背在身后,身挎百宝囊,腰系包裹。
陈从信左手提着金钉枣阳槊,右手却在吃面,尽管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可是他还在专心地吃面。待把这整碗面吃得一根不剩,才缓缓抬起头,对着店小二道:“小二,再来一碗。”
屋内的所有人都看着陈从信,可是,陈从信就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店小二刚跟张平解释完原因,张平和程羽却不依不饶,非要吃到海参才罢休。
陈从信说完这话,屋内却静了,出奇地静,片刻,程羽道:“老九,你是人吗?这碗面没有海参你也能吃得下去?”
陈从信的脸更加发蓝了,他道:“为何没有海参就吃不下去面?我却觉得这碗面实在是太香了。”
张平道:“我说老九,你在府中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是那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陈从信道:“大哥,我并不认为,没吃过海参就是没见过世面,海参又不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为什么非吃不可,相反我觉得因为吃不到海参而发火才是非常可笑和幼稚的。”
张平道:“嘿,小子行啊,敢跟你大哥叫板了,不服是吧,来比试比试。”说罢,就从仆人那里把方天画戟拿了起来,就要对陈从信进招。
此时,店小二却吓得面色如土,恶面神君却轻描淡写地说道:“请问两位,咱们今天到此是为什么来了?难道真的是为了吃海参来的吗?”
恶面神君一说完,张平不说话了,他又缓缓坐下,把方天画戟交给了后面两位仆人,张平还余怒未消,他道:“哼,我就看不怪他总嫌我幼稚,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从信却自始自终一句话都没说,他手中的金钉枣阳槊竟然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他看着张平的一举一动,突然竟‘噗’地一下笑了。
张平道:“你……”
九头兽程羽却道:“好了,好了,别因为海参的事耿耿于怀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张平道:“娘的,刚才是谁拱的火?要不是你我能因为海参的事没完没了,你个老三,就是数墙头草的,一会往这边倒,一会往那边倒。”
九头兽却道:“哼,你是老大,我不跟你犟嘴。”忽而看到了店小二还在那儿面色如土地站着,他大手一挥道:“怎么?还没出去?找抽呢?”
店小二赶忙陪笑道:“是、是、是,客爷有什么需要在吩咐小的,小的这就出去。”
店小二退出去,随手把房门关上后,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自言自语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我地个娘呀,这屋的客人也是一群精神病,比刚才那屋地还不正常……”
店小二一面嘀咕着一面往楼下走,还差几步就到楼下了,就听一个如突鹫似的声音道:“伙计,说什么呢?”
店小二一抬头,不禁吓了一哆嗦,然后脚下一滑,竟从楼梯凳上摔了下来,原来是霍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店小二面前,而且双手背后,正笑呵呵地瞅着自己。
霍隽像鹰爪子似的手连忙把店小二扶住,他仍然笑呵呵地道:“看你,这么大人了,走路还滑跤,一定是做贼心虚,在背后讲究老子了是不是?”
店小二早已吓得面色如土,他刚刚擦完的冷汗此时又流了出来,他结结巴巴地道:“小的、小的、怎么敢在背后讲究客爷呢?”
霍隽道:“哈哈,没讲究最好,就是讲究了也没事,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讲人呢,老子只是想看看咱们的那两匹马吃得怎么样了,来吧,头前带路。”说罢,根本没用店小二带路,就向后院走去。
店小二紧随其后,此时,他情绪才稳定了一下,又擦了擦汗,心想真不能在别人背后讲究人啊,这多危险。可是又一合计,嗨,自己真是究吓唬自己,自己在楼上说的话,这丑鬼在楼下怎么可能听到呢,况且自己的声音又是那么的小。
其实,霍隽不但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又怎么能跟一个店小二计较这些呢。他其实也早知道马槽在哪里。可他还是让店小二跟着过来了。
‘卷毛狮子’那匹马已经把马车解了下去,此时这两匹靠到一起,显然带着困意,它们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