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名身着朴实的中年男子便是那天下最大的铁器商,郭家的家主郭纵。
“呵呵,汝言过了。”高坐其上的高大华服男子开口了。
这便是当今赵侯,单名一个种字,登位至今已有十年,正是壮年时期,裂口一笑颇有些豪情,倒有些不像个君侯。
“尔之郭家,家传铁器甲于天下,不说为我赵锐卒提供了多少兵器,单是贩卖天下所取得的利税,与我赵室便是不少。不谈这些,不谈这些,尔之郭家,乃是我赵人,若有别人敢打尔家主意,那便是与我赵某人过不去,我赵国雄踞太行山之北,若连一个赵人都保护不了,又如何面对天下人,又如何去与列国诸侯争霸?”
“郭某在此多谢君上了,此次魏军来袭,我郭家愿再捐献铁剑五百把,铁矛一千把,以壮我赵锐卒!”
赵侯的眼睛却是一下亮了,“可是洛阳兵所用的铁矛?”
郭纵摇了摇头,“非也,甚憾。”
赵侯的双眼眯住了,虽是六月正热天,但一股冷厉之气蔓延在了小楼之中。
郭纵慌忙摆摆手,“君上误会了,非是郭某不肯进献锋利铁矛,实在是我没有啊。某这次来,也正是要向君上述说,这洛阳兵所用之铁矛并非我郭家所铸,碍于周王室情面方才卖于洛阳。”
“那又是哪家所铸呢,尔之郭家却又为何要将之揽在身上?”赵侯疑惑了。
“洛阳王室,这种铁矛的确是洛阳王室所造。某家行走天下,哪家的铁器我都要关注,却没想见到洛阳兵用的铁矛,其锋利远甚于我郭家所造,也远甚于这天下任何一家铁器,某喜之,先是着人打探,不想那王室对之看守极为严密,我的人怎么也靠近不了,又不敢肆意妄为,我便与大弟商议一番后,决定与王室合作,周王室造铁矛,我替之分销天下,既能替周王室减轻了压力,也能使我获利,尤其是这种铁矛铁剑可以优先供应君上,所以,我便趁洛阳遭韩军冒犯之后,遣人与之接触,用尽手段,那周王室果然答应了。”
“嗯,做的不错。”赵侯点点头,“可是铁矛呢?如今已非是尔之郭家替之减轻压力,而是我赵室替其减轻压力,可寡人却连一支锋利铁矛都没见到,却是为何?”
“此实为郭某之过,未能替君上解释清楚。”说着郭纵从怀中取出一支矛尖来双手递上。
一把接过后,赵侯却咧嘴笑了,“一支顶个鸟用?”
“某之话尚未说完,这一只是周王室先拿来定样式的,日后每支都不比这一只差。只是现如今周王室无法大量供应铁器。”
“为何?”赵侯又眯起了一对小眼。
“据报,十万韩军围攻洛阳,周王室自顾不暇,如何为我铸造铁器?本想为周王室分压,不料却反而为周王室招来了十万韩军。”郭纵苦笑一声。
“哦,此事寡人也知晓,只是刚才没想到这儿来。唉,周王室刚夺回了洛阳,却又陷入困境。本想出手相助一番,可中间隔着韩魏二国,却又如何够得着,唉,寡人只好静观其变了,但愿周王室能挺过这一关,不然,你郭家的这笔生意可就黄了。”
“君上,郭某相信,那周王室定能安然无恙。”郭纵的眼中透着一股坚定,那是久在行商之中养成的一股眼劲,郭纵自信这双眼还从没看错。
“何以见得?”
“君上,当今周天子登基只有两年,方才十岁,便能在登基不足一年之时,率王室重回洛阳,不足二年之时,便能率王师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大败两万韩军于洛水,若非是周室大王天授神睿,那便是周王室有能人辅助,故而,郭某以为,别说十万韩军,就算二十万,也难以攻下洛阳,况且韩国四面皆敌,十万之兵也不敢围攻洛阳长久,周王室必然无恙。”
“嗯,有理。寡人已令斥候严密关注洛阳攻守,那我君臣就在此静候消息了,呵呵,来尝尝我宫中所藏冰水,只怕比起你郭家的,也要凉爽许多啊。”赵侯笑道。
“那是自然,小民那冰窖,哪能与公室相比。多谢君上了!”郭纵也跟着笑了起来。
魏赵两家气氛颇为轻松,虽然洛阳百年来第一次吸引了天下诸侯的目光,但在这些个诸侯的眼中,又何尝不是如同看戏一般,谁又能体会到洛阳当事人心中的紧张,不经历其中,那是远远体会不到的。
就在周扁自巩邑回到洛阳后两天时光里,韩军却一直在巩邑按兵不动,除了派出几只小部队往洛阳四周打探一番后,最远也只到了成周,却连成周的城门都没有进,绕城几圈后又返回巩邑去了。
如此又是一天,洛阳城中愈发的紧张,大军压境却又不来攻打,那是最绷紧人心的,就如后世的学生,突然听闻期末考试被推迟一般。
而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之中,洛阳城下却突然自洛水南岸渡来一人,守城的士卒不敢开门,唤来城中长官一看,竟是一位朝中大夫,忙放下篮筐,将那人从城下吊了上来。
消息传入宫中时,周扁正在用着晚餐,忙丢下筷子,“是谁回来了?”
“回大王,是出使韩都新郑被扣押的王孙满,满大夫。”
(昨天晚上又回来晚了,没有更新,今天争取两更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