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舞的火焰就像一只九尾妖兽,冲人们张牙舞爪地咆哮着。参天的红色巨塔正在不断坍塌,大大小小的石块夹带着火焰轰然砸落,塔下的士兵们厉声惊叫着,像海潮般迅速退散成了一个巨大的环形。
“当——当——”塔顶下方悬挂的金色大钟晃动起来,清越的钟声响彻了整个西界,仿佛在宣告着末世来临。
正值后半夜,附近街道上灯火朦胧。一名魔角少年正在狭长的城道内行走着,他拖着一把银亮的长剑,浅金色的衣袍被寒风吹得猎猎卷舞,精致的长靴蹬在地上发出浅浅的回音。
忽然之间,魔角少年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来,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回眸望向不远处正在坍圮的帝国之塔,自言自语似的道:“你们慢慢玩吧,皇兄我先撤了。”
此时此刻,龙少戈还在半空中急速下坠,他直愣愣地望着塔顶的火浪,直到距离地面仅剩几丈时才猛然回过神来,这才慌忙张开火焰之翅腾飞而起。
雷神宇御风落在附近的红楼屋顶上,俯身将怀中的君思放了下来,然后转头望向飞坠的火石和烟浪。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天曜正站在漫天火焰里,背对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只剩下一束模糊的身影……
回想起来,他跟天曜认识也有些年头了,天曜平时虽然拈惹草老不正经,但却是四大护法中最沉得住气的人,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他都能淡定地抽烟。也不知天曜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想不开去找魔魇同归于尽呢?
“雷哥哥,你怎么哭了?”君思懵懂地眨了眨眼睛,这个像大哥哥一样的师父,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他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这般悲戚的神情。
“啊,有吗?”雷神宇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眼角,竟然真的湿了。
轰隆声足足持续了一刻多钟,帝国之塔终于沦为一座大山般的废墟,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性命。熊熊烈火在乱石之间鼓动着,而四周军队早已是惊耳骇目,人们铜雕铁铸似的愣着一动不动。
“这些人竟然把帝国之塔都弄塌了……”映寒震颤道,身旁的清鸢亦是苍白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茶茶!”龙少戈护住嘴巴大喊一声,又不要命地望那火海间飞了过去。霎时间,废墟上空搅起了一阵诡异的旋风,就连那火焰也都被搅成了螺旋状,一道人影渐渐从火影之中显现出来。
只见冷星岚正抱着雪茶立在废墟之巅,他们的衣袍在热浪中不断鼓动着,而那火焰竟诡异地旋合在一起,不断往雪茶的身体里汇聚而去。此时雪茶已经不省人事,也许是由于猛然吸进了太多灵力,以致身体无法承受而昏厥了过去。
龙少戈眉眼一动,忽然明白了什么,即便是那么强悍的必杀式攻击,遇到雪茶这种体质威力也会大大减小。而冷星岚活生生把雪茶拽了回去,明显是知道她能够吸取一切灵力,便拉着她做挡箭牌。
“立刻把她放下来!”龙少戈顿觉火冒三丈,挥剑就往冷星岚身上砍,不料一条血刃飞刺而来,瞬间贯穿了他的手臂。他肩膀一颤,一个重心不稳便半跪在了对方跟前,炽热的废石烫得他脚底不断冒烟。
“她可是我最喜欢的宝贝,你要是有本事就过来抢,没本事就别在这里狗吠。”冷星岚戏谑道,面具下的眼眸是赤练色的,那么纯净又那么妖冶。
“我说你嘴巴怎么还没烂!”龙少戈低叱一声,此刻他真想冲上去撕烂对方的嘴。
此时,映寒等人率领皇军来到了废墟下,清鸢抬头望见乱石间那道修长落寞的背影,目光不禁微微颤动起来,她怎么会觉得那人的背影那么熟悉?
“想必那个便是天尊了!”映寒说着闪电般飞身跃起,执剑向那人身后偷袭而去。
“小心身后!”龙少戈下意识喊了一声,谁知话说出口时已经来不及,一条血红色的长刃赫然穿胸而过,就这么勾住映寒的身体猛然一摔,轰地一声炸起三尺来高的烟雾,他手中那把玄冥剑也被震飞了出去。
清鸢脸色一变,指尖夹带着数根银针飞掠而去,可她人未接近便感觉一只无影手扼住咽喉,将她狠狠抵在了一根断石上,撞得她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似的疼。
“噢,是你,好久不见。”冷星岚说着便松开了清鸢的脖子,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搂着雪茶的腰,她正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肩上。
清鸢的肩膀颤了颤,恍然抬头望去,隔着森冷的月光,那人的面容似乎被黑夜有意遮拦了,狰狞或齐楚,温婉或睚眦,种种神情皆无从揣测,一切均落在那寂寞的白骨面具下。
“怎么会……是你?”清鸢难以置信道,她对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的每一块肌肉,甚至是他的每一寸肌肤。
只听映寒忽然咳嗽了两声,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像瘫痪了似的,根本动弹不得。龙少戈见状便过去扶了他一把,好不容易才将他扶坐了起来。
“这血为什么流个不停,*在哪里,快把她找来给我止血啊!”映寒错愕地望着自己胸口的血窟窿,血液正无穷无尽地流淌着,一种对死亡的恐惧感顿时袭上心头。
“心都被人挖了,你说血为什么流个不停呢?”冷星岚邪魅地望了映寒一眼,他这话当真像是一柄利剑,刺得几人浑身一颤。
“什么……”映寒颤颤巍巍地垂下眼眸,这才望见跟前的废墟里躺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似乎还在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