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荧玉倒是没什么反应,苦的是景监,心头也不知道被什么挠了似的,痒得厉害。可到底是军人出身,他硬是将一腔的悸动压了下去。
“婳娘由我从小养大,虽在魏国,心却在秦。”幽婆婆慢慢地托付了起来。这一家醉千秋是献公时候一位算命之士让献公默默安置的,说是不出百年,便会给秦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太后让幽婆婆带着几位姿色秀丽,又心性坚韧的侍女出国,在魏国安下身来。
之后,便经营起了醉千秋,从最初的小花楼,变成了现在大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闻香之地。无数的公子王孙拿着宝贝来这里只求美人一笑,夜夜春宵。所以,这几十年下来,醉千秋竟然收获了不少珍奇珠宝。不过幽婆婆一直不忘自己的使命,普通珠宝都赐给了在花楼做事的姑娘伙计,只有这些顶级的,留在了这间秘密的屋子里。除了婳娘,谁也不知道,一间花楼默默守着当年说好的誓言。
“望两位善待婳娘,必要之时,还望……”幽婆婆看了一眼婳娘,见她目不斜视,面不改色,却也是说不出口。
她的命运也是注定的,生的这般好容颜,确实要送与他人作为玩物,幽婆婆的心里也是如刀剑穿过一般疼痛。只是,这些痛和亡秦的危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然会护姑娘平安。只是……”景监没有说出口,不知为何,她觉得婳娘的眼中似有一种孤傲冷清,让他怎么也无法将轻贱的字眼说出口。
“婳娘明白,如有差遣,无需顾忌。”婳娘的声音婉转好听,她淡淡地说道,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将来的命运。只是,她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嬴荧玉的身上溜达,不知道小侍女一会儿跟着自己走的时候会不会惊呆了。
“那就有劳姑娘了。赳赳老秦。”
“共赴国难。”婳娘不再轻言,接了上去。景监和嬴荧玉都握了握拳,屋子里涤荡着一股浓浓的家国的念想。
竹简上的东西由嬴荧玉一一整理,将有用的珍宝装入了袋子中,背在身上。看了那竹简之后她才知道,那镶顶的夜明珠还真没有什么了不起,就袋子中的那些小玩意儿和腰间的佩剑都是上古的神器,人间哪得几回见。那些个王孙贵族将宝物就这般送于花楼的姑娘,怪不得会代代没落。
“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会来,正大光明地接姑娘走。”景监拱手一礼,认真地说道。
幽婆婆和婳娘都颔首点头,各自无言地准备一切。幽婆婆将清点好东西的嬴荧玉还有景监送出了密道,已是五更天的光景。
黑夜走过了最黑的那道轮回,天边有一丝淡淡的光彩,透过浓密的云层照射出来。看来,天就快要亮了。
大梁马上就有大事要发生了。醉千秋的花魁被人赎了身,这在大梁乃至魏国都是天大的事情。婳娘之帽天下皆知,多少公子王孙一掷千金,宁可花光所有财富都想要为婳娘赎身的人都悻悻而归。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能够说服醉千秋的妈妈让婳娘这棵摇钱树从此归一人所有。
似乎是一位低调隐秘的富商啊!
这人到底是谁?大梁的百姓们都在猜测,就连官府都被惊动了,那些个没有得到过婳娘的公子们,有些还在醉千秋门口要死要活起来,非要见婳娘一面,告知他们的真情实意。
一大早,景监和嬴荧玉就做好了准备,嬴荧玉根本就没有回房过,和景监在偏堂商计了一会儿,就听到了鸡鸣。于是,来不及再回房休息,就喊了所有壮汉下楼。准备好了轺车和轿子,准备去醉千秋的门口迎得婳娘。
这一场,定要在魏国打响名号。让所有人都知道婳娘被人赎身,如果能在他们赶到安邑之前传到安邑那些达官贵人的耳朵里就更好了。
人云亦云,婳娘的赎身费定会被传得沸沸扬扬。只是嬴荧玉和景监没想到的是,到了安邑人的耳朵里,竟然会到拿凡人不可见的挚宝九曲珠给她赎身的地步。当然,这都是嬴荧玉和景监喜闻乐见的事情。
婳娘跟着他们上了轿子,只带了一名贴身侍女,就是趴在窗户上和她一起看人的小青。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们一个也没见着婳娘的真面目,轿子抬到了内院,就连轺车都从后道直接进了醉千秋。只是出来的时候,有人发现,轺车似乎重了不少,那车轱辘都有些弯曲了。
“咦,这不是那位公子?”小青一眼就看到了走动翩然,目光清丽的嬴荧玉,吓了一跳,忍不住在婳娘的身边吼叫起来。
“大惊小怪。”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对姐姐你没兴趣。原来是早就知道姐姐要跟他走的。”小青对那公子是嗤之以鼻,本以为是不贪美色的好男人,没想到还不是要将姐姐带走。
“莫要瞎说,我们此行你若再这般多嘴,我就不带你走了。”婳娘嗔怒地瞪了小青一眼。她到现在都看不准嬴荧玉是何来头,但隐隐的贵气让她觉得嬴荧玉定不是等闲之辈。这样的姑娘还真让人好奇,出自何方。
小青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嘴了。
玄绫没想到的是,嬴荧玉竟然带回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