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舜羽讲完自己的身世,一旁的陈允生说道:“公主,您受苦了!你知道吗,其实现在大长和国的百姓,过得比以前更加痛苦。”
舜羽问道:“此话怎么讲?”
陈允生道:“如今大长和国的皇帝郑仁旻,今年三十二岁,乃篡夺南诏的清平官郑买嗣的独子。他继任郑买嗣的皇位,但昏庸无道,毫无建树,整日只知炼丹,寻求长生不老,根本不理朝政。前几年刚登基时,年轻气盛,好大喜功,顶着满朝文武的反对,硬要攻打蜀国。最后被骁勇的蜀王王建,打得大败而回,从此一蹶不振。”
舜羽道:“我南诏国弱民少,怎能强攻那富庶强大的蜀国?请问那后来呢?”
陈允生道:“后来,皇上怕蜀国继续度过神川,打到羊苴咩城(今云南大理)。所以下令将大长和国所有的奴隶,集中到羊苴咩城,为王宫修筑坚固厚实的城墙。”
舜羽问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敌人真的打到了羊苴咩城,那王宫的城墙哪怕修得再厚,又有何用?”
陈允生道:“公主说的没错啊,明白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大臣们也是这样劝说的。可皇上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就是不听忠臣贤良的劝谏,他还说曾梦见有敌人来撞他的宫门,所以让国内所有的奴隶,都去给他修筑更厚,更高大姐是的宫墙。”
舜羽道:“昏君,果真是昏君。哎,可怜我哀牢百姓。”(六诏曾统称哀牢人)
易丹:“陈大哥,我记得没错的话,奴隶在秦朝以后,就彻底废掉了,为何你长和国现在还有奴隶?”
陈允生道:“易姑娘你有所不知,中原规正礼全,领头天下诸邦,自然是早已废除了奴隶之法。而我南国小邦,一直却还保持着惨无人道的奴隶之法,直到今天。那些奴隶们没有任何自由,从一出生就被任意买卖、杀害和虐待,一直到死,尸首也不属于自己,而是作为祭天之用。”
易丹怒斥道:“哼,真是岂有此理,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野蛮荒唐之法,真是太没有天理了。”
陈允生道:“这都不算什么,奴隶的一切都属于奴隶主。他们被沉重的铁链锁起来,每天做苦力,几乎不给饭吃,饿了就只有吃野草树皮。奴隶主为了控制奴隶的一切,让他们做苦力一直到死。”
舜羽听到这些,脸上的表情从平静,开始泛起一些波澜,她忍不住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陈允生道:“千真万确,以前的南诏也都是这样,到现在也没有改变过。”
舜羽道:“难怪南诏会亡,这种泯灭人性的恶法,是不会长久的。佛说众生平等,可他们礼佛拜佛,却只是把佛作为一件统治天下的工具而已,从来没有真正思考过佛法的真谛。”
陈允生带:“公主你说得对,所谓因果循环皆报应,有一件事,我很想告诉你,但又不知该不该讲。”
舜羽道:“什么事,请陈先生但说无妨。”
陈允生道:“其实吧,当年长和国太祖郑买嗣说,将南诏皇族八百余人全部处死的消息是假的。”
舜羽惊讶地问道:“假的?你的意思是?”
陈允生道:“当然,也不全是假的。真实的情况是,当年处死了大概五百个最亲近的皇族,但还有余下的三百女人和婴孩,都被打入了奴隶营,做了国监奴隶。民间有许多人就在传,说这是他们的报应。因为当年南诏,南征北战,穷兵黩武,抓了多少异部百姓做奴隶,供驱使杀害。现在报应到他们自己身上了,他们的妻儿老小全都做了别人的奴隶。”
舜羽听到这里,脸上透露出一丝惊恐和不安的神情,连忙追问道:“你说的可都是实话?请问你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的?”
陈允生道:“我在禁卫军里做了好几年,这些消息都是有据可靠的真实情况,而绝非市井传言。”
舜羽道:“你是禁卫军,那你也是那狗皇帝派来杀我的吗?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呢?”
陈允生道:“大丈夫应当有所谓,有所不为。在下的祖上当年也是南诏旧臣,八世贵族,世受王恩。南诏亡国之后,家族受到牵连,差点被灭族。经多方求情之后,全族被贬到大山之中做了平民。”
舜羽看着陈允生的眼睛,说道:“原来是这样,真是为难你了。”
陈允生:“公主客气了。在下从小在山里长大,认识了许多落魄贵族,以及奴隶家的孩子。也见过许多奴隶家的孩子,他们聪明好学,勤劳坚韧,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奴隶后代的身份,最后也只能安分地做一个奴隶,等待生命的结束。我试图挽救过他们,可怎么都是失败,所以我痛恨这种腐朽野蛮的制度,很想去改变它,可到头来却是无能为力。”
舜羽道:“陈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没我还有幸存的族人,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在遭受这样的苦难。祖宗的过失,惩罚到无辜后代身上,这太不公平了。既然我知道了,就一定要想办法解救他们。”
易丹道:“仙子姐姐,既然这样,那不如咱们一起去羊苴咩城,查看一下真实的情况你看如何?”
舜羽道:“我也正有此意,还望姑娘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才是。”
易丹道:“仙子这是哪里话,能为仙子效力,是在下的荣幸,在下求之不得呢。”
舜羽道:“姑娘深明大义,舜羽深感钦佩。时候不早了,咱们收拾一下这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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