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肥?严世宽低头审视了自个一番,轻声嘀咕道:“近两个月来咱已经瘦了十多斤,胖有什么不好?”
易知足不想与他分辩,这段时间以来,胖子已经不是每天早上都来门口候他,既然来了多半有事,联想到严启昌给胖子一千大洋,他试探着问道:“可是兴泰行的事情有眉目了?”
“三哥可真是神了,一猜就中。”严世宽奉承了一句,才道:“昨日,家父与宝顺洋行的颠地已经谈妥,兴泰行分五年偿还所有债务,一应欠债按月息五厘付息。”
“月息五厘?”易知足皱了皱眉,道:“那兴泰行一个月仅是利息就要支付一万多?”
严世宽点了点头,道:“老头子似乎不担心,反倒是一脸喜色,这不,特意打赏了一千大洋。”
那多半是跟颠地那个大鸦.片贩子谈妥了走私的鸦.片的事宜,易知足没吭声,默默走了一段路之后,他才开口道:“胖子,分家罢。”
“分家?”严世宽呆了呆,道:“三哥,我还没成亲,分什么家?”
“没成亲就不能分家?”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你家反正一屁股烂账,你净身出户便是。”
“净身出户?”严世宽道:“元奇的股份可是在我的名下,那五万股金,我拿什么还?”
易知足迟疑了下才道:“你担心你那几个兄长有意见?”
“肯定有意见,一分债务不摊,还分走五万现银,不闹翻天才怪。”严世宽低声道:“我那几个兄长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我去跟令尊说,我看谁敢吱声。”
“可别。”严世宽道:“三哥开了口,严家上下没人会反对,可我以后如何面对家人,要不,将股份转到家父头上?”
“不行。”易知足想都没想便断然否定道:“元奇股份难得,你先打张欠条,一年内还清。”
“一年内还清?”严世宽苦着脸道:“三哥,那可是五万,不是五百。”
“五万多大点事,你三哥如今可是元奇的大掌柜。”易知足大包大揽的道:“放心,万事有我。”
听的这话,严世宽定下心来,道:“既是如此,我将麻纱苍大街的院子买下来就提分家。”
“要尽快。”易知足颌首道:“你暂且就在天宝表厂呆着,少掺和家里的事。”
严世宽知道他这是不想自个跟鸦.片沾边,当即点头,道:“我明白。”
吃了早茶,易知足前往元奇总号和广州分行转悠了一圈,见没什么事情,他便乘船前往河南岛。
江面上一如既往的繁忙,大小船只穿梭往来不息,易知足坐在船舱中看着江景,心里却盘算着,旗昌洋行究竟能够为他提供一些什么东西,英国的工业革命记的在两次鸦.片战争时期就基本结束,不知道美国人学到了多少东西?
他如今手头不缺银子,背后还有元奇银行和十三行做后盾,可以说没什么东西是他买不起的,只要旗昌能够提供,他都吃的下,他最担心的还是运输这块,不知道欧洲是否已经出现远洋轮船,帆船的运力着实有限。
小船直接驶进伍家花园内的码头,易知足刚刚上岸就见伍长青匆匆赶来,不由的笑道:“长青烹茶待客就是,何必赶来迎接?”
伍长青含笑道:“我可不是来迎知足兄的,阿爷今日将在广州的三家花旗洋行的行主都请了来,我前来迎迎。”
一听请了三家洋行前来,易知足便知道伍秉鉴这是想压价,一次订购二十艘越洋海船可不是小生意,不过,这也正中他的下怀,他今日要下的订单怕是比二十艘海船更大。
美国在广州就三家洋行,旗昌洋行、奥利芬洋行、卫特摩洋行,易知足最感兴趣的不是旗昌,而是奥利芬,原因很简单,奥利芬洋行不走私鸦.片,只做正当的生意。
船还没到,伍长青甚是八卦的道:“知足兄昨日见总督大人,可曾得了彩头?”
“彩头倒是有,只是没敢要……。”易知足笑着将昨日进总督府见邓廷桢的情形说了一遍。
不过盏茶功夫,一艘体型稍大的方头船缓缓的靠上了码头,易知足转首看去,但见几个穿着礼服的外国人从船舱里鱼贯而出,天气虽热,他们却都身着礼服——黑色外套,白色直筒裤,立领衬衫,端端正正的打着领结,一共下来六人,看起来都十分年轻。
易知足忍不住轻声嘀咕道:“怎的都如此年轻?”
伍长青轻声回到:“广州的外商,哪个不年轻?二三是很正常,四十岁的就已经是很少见了。”说着他就迎了上去。
“欢迎各位尊贵的客人,在下伍长青。”伍长青笑吟吟的与众人逐一握手,一众来客也是自我介绍,易知足在旁暗暗记下几人的名字。
与众人寒暄之后,伍长青这才将易知足介绍给众人,一听易知足就是元奇银行的大班,众人立时大为热情,身在广州,虽然不的自由活动,但元奇银行一统广州钱行,如此大事,洋行外商岂有不知之理。
易知足很是礼貌的与众人见礼,一口纯正的英语令所有外商大为惊讶和兴奋,就连伍长青也是大为意外,他一直以为易知足会说的是广东英语。
寒暄之后,众人前往万松园,一路缓行,易知足很是随意的问道:“贵国的铁路修建是从哪一年开始的?”
走在他身边的奥利芬听的这话,大为意外的道:“易先生对铁路感兴趣?”
“大清疆域辽阔,难道不应该发展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