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厂?造纸厂?伍长青看了两人一眼,调侃道:“知足兄如今也算的上是广州一大富贾,难不成还看上了印刷书籍的那点微薄小利?再说,纸张何处不可买?用得着自己办造纸厂,多麻烦。”
“印刷书籍自然不是为了赚钱,是行善积德,是为了传播知识,为了开启民智。”
“得,这才没赚几两银子就开始行善积德了。”
“爱信不信。”
“我还真不敢信。”伍长青说着笑道:“别卖关子,这又是印刷厂又是造纸厂,究竟想做什么?”
易知足笑道:“咱是开银行的,办印刷厂和造纸厂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印银票,印钞票,这还用问?”
“真要发行纸钞?”伍长青、潘仕明两人不由的面面相觑。
“英国银行能够发行英镑,推行英镑霸权,元奇为什么不能?”易知足语气轻松的道:“元奇一统广东全省钱行,就可以尝试着发行纸钞,咱们要想在全国推行金融霸权,掌控大清的经济命脉,就必须发行纸钞,而要发行纸钞,印刷厂和造纸厂就必不可少。”
见两人发愣,易知足呷了口凉茶,道:“发行纸钞是大势所趋,英国有英镑,法国有法郎,美国有美元,大清岂能够没有自己的纸钞?咱们起步晚也有好处,可以很好的借鉴西洋纸钞的优点。”
顿了顿,他一摆手,道:“这些先不说,印刷机买回来了,报纸发行就该提上日程,这几日抓紧筹备,争取下个月创刊,明日我去天宝表厂,则诚兄将卫三畏请过来,我跟他好好聊聊。”说着,他站起身,道:“走,先去给则诚兄接风洗尘。”
次日一早,富利兴茶铺掌柜一脸麻子的薛期贵早早起身,收拾利落之后便优哉游哉的前往天海阁茶楼吃早茶,今日茶市开市,虽说笃定茶价一开市还会继续暴涨,但他依然还是想去茶楼听听,看有没有什么风声,做生意,自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他手里可是囤积了数万担茶叶,不敢不小心。
天海阁的生意异常火爆,他虽然来的算早,但一楼大堂已是差不多坐满了,他不愿意去二楼,就在门口不远的一张小桌子上坐了下来,边喝茶吃早点边听众人议论。
昨日除了茶市开市之外,显然没有什么新鲜事儿,相邻几桌交谈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茶价,他听的甚是无趣,正想早早吃完早茶回茶铺,却听的一人道:“听说顺德有不少丝商都赶来西关投机茶市……。”
听的这话,他心里一动,顺德的丝商可都是财大气粗之辈,若是丝商来搅合茶市,这茶价怕是真的会重返三十,但相应的茶市风险也会增加不少,丝商可不是茶商,他们必然是捞一把就走。
他正想套套话,转头却一眼瞥见易知足与一个胖子缓步进门,虽然只见过易知足一面,但他却确信没认错,当即招来伙计,丢下一块银角子,快步跟了上去。
易知足自然是注意不到薛期贵,与严世宽两人一前一后径直上了三楼,要了个临江的雅间,刚刚坐下点完茶水早点,薛期贵便在门口拱手道:“易公子。”
薛期贵一脸麻子,而且易知足又交付了四十万给他投机茶市,自然印象极深,一见是他,当即含笑道:“薛掌柜也在这里吃早茶,可真是巧了,快请坐。”
薛期贵看了严世宽一眼,才谨慎的在下首坐下,易知足估摸着他要谈茶叶的事情,当即瞟了严世宽一眼,严世宽暗自腹诽了一句,却是满脸笑容的道:“正好雪茄烟没了,我去买两盒。”
“那去新豆栏街买。”易知足说着抽出一张银票递过去道:“替我也买两盒。”
待的严世宽出了雅间,薛期贵才压低声音道:“今日茶市开市,易公子有何吩咐?”
“本想着待会让小厮去通知薛掌柜的,不想却在这里遇上。”易知足含笑道:“二十五以上,二十七以下,薛掌柜斟酌着卖。”
二十七以下?薛期贵低声道:“易公子,在下可是听说有不少顺德丝商也赶来投机茶市。”
顺德丝商?易知足看了他一眼,暗忖难不成是梁介敏让顺德丝商来搅合茶市?想想又不可能,元奇一统广州钱行已成定局,梁介敏不可能如此不识时务,转念他就反应过来,广州钱庄半是顺德人开办的,肯定是茶市有利可图,吸引了顺德丝商前来。
见易知足不吭声,薛期贵试探着道:“茶价推高已是定局,不说三十,至少二十八九是没问题的。”
“不必,就二十七。”易知足沉声道:“咱们吃肉,总的让人家喝汤,你东家的货都按这标准处理。”
“易公子可真是宅心仁厚。”薛期贵奉承了一句,心里却暗自琢磨,茶市该不会还有波折吧?他心里可是明白的很,茶价的高低,可就在眼前这年轻人一念之间。
宅心仁厚?易知足笑了笑,这话他可真不敢当,略一沉吟,他才道:“薛掌柜可愿改换门庭,帮易某打理生意?”
听的这话,薛期贵一愣,居然入了易知足的法眼?要说跟易知足那可比跟着苏梦蝶强的太远了,不说其他的,这身份地位瞬间都能提无数一个档次,他连忙起身一揖,道:“承蒙易大掌柜青睐,不过苏东家与在下有约,四年之期未满,在下不忍辞,还望易大掌柜见谅。”
听的这话,易知足一笑,道:“苏东家确实有识人之明,一个孔掌柜,一个薛掌柜,皆是信义无双,才干出众。”
“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