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那副神情和语气,易知足有些好笑的道:“王掌柜可是想问,元奇会不会造反?”
王朝揖连忙点了点头,何叔泰亦是一脸紧张的盯着他,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两家在顺德都是家大业大,根深枝茂,从来就没想过造反。
“二位放心。”易知足含笑道:“扩大元奇护商团规模,不是为了造反,而是为了不造反。”
“为了不造反?”何叔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迷糊的道:“大掌柜这话可将在下说糊涂了。”
王朝揖却是一笑,道:“这就好比是子安兄家里养了百十个护院家丁,一般的匪徒就不敢轻易打子安家的主意。”
“就是这个理。”易知足笑着点头道:“元奇掌控着广东一省的金融,旗下又有东煌丝业、长乐机器厂、长州造船厂、佛广铁路、昌化铁矿等,如今正在筹建一个大型钢铁厂和糖业公司,今后还会陆续投建一系列的厂子,不消几年时间,富可敌国都不足以形容元奇的财富。
若是没有足够自保的实力,咱们就不是为他人做嫁衣那么简单,很可能连身家性命也不保,二位说是不是这个理?”
“理是这个理。”王朝揖迟疑着道:“不过,护商团数千人的规模,会不会反而逼迫朝廷对元奇动手?如此大规模的私军,可是闻所未闻,朝廷焉能放心?”
“这一点,二位无须担心。”易知足道:“再有半年,英吉利就会大举进犯,朝廷抵御外侮尚且来不及,哪有精力顾及元奇?等到战事结束,元奇护商团已发展到足够朝廷忌惮的地步。”
何叔泰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却不敢多问,元奇真发展到了那个地步,要钱有钱,要兵有兵。易知足又如此年轻,真就没有野心?从元奇这几年的发展来看,这位大掌柜最不缺乏的就是野心。
王朝揖却径直问道:“到了连朝廷都忌惮的地步,大掌柜也无心造反?”
”为什么有了实力就一定要造反?”易知足看着他道:“自古不乏千年的世家。几曾见过千年的皇家?前明的朱家子孙,可谓是根深枝茂,不仍旧被斩尽杀绝?况且,如今这世道已经开始在变了,皇帝可不好做。”
说着。他磕了磕烟灰,接着道:“元奇大小股东将近二千,不是富商大贾,就是地方士绅,谁个不是家大业大?元奇若是扯旗造反,不消官府征剿,自行就会崩溃,外人看不透,咱们自个得心里有数,以后别再提及这话题。”
听他如此说。何叔泰登时放下心来,这倒是实情,元奇一众股东可没几个会有心造反,难为易知足年纪轻轻却能看的如此透彻,他当即微微欠身道:“大掌柜放心,顺德团练,咱们一定竭心尽力。”
王朝揖却道:“二千人规模可不小,怕是难以避人耳目......。”
“无须担心。”易知足含笑道:“昌化铁矿如今要的是人,全部调去昌化训练。”
略微沉吟,何王朝揖又道:“大掌柜可曾考虑过。护商团五六千人,开支可不菲。”
易知足含笑道:“当然考虑过,护商团不仅是用于自保,也是元奇对外扩张的需要和保障。再则,护商团可不是只会花钱,也能为元奇赚钱。”
次日一早,易知足早早起身在院子里稍稍活动了一下,李旺就将早点买了回来,刚吃完早点。孔建安、解修元、梁介敏、唐敬元四人就赶了过来。
叙礼落座后,梁介敏便先开口道:“昨日藩台大人存入藩库官银六十万两,山西票号——日升昌、志诚信、蔚丰厚、天成亨等几大家票号总计存入二百八十万两......。”
“二百八十万,估计已是倾尽所有了。”易知足含笑道:“他们这是诚心要元奇欠他们一个大人情。”
孔建安道:“这节骨眼上,西票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倾力相助,欠个大人情也值。”
易知足笑了笑,没吭声,这个人情欠的是真不值当,这次挤兑,元奇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西票这次可说是送的顺水人情,但他偏偏还不领不行,说实在的,有些郁闷,这人情以后可不好还。
略微一顿,孔建安接着道:“昨日花旗商总计存入一百一十万元。”说着他看向易知足道:“花旗商手头能有十万就不错了,这笔银元是大掌柜垫付的?”
“一百一十万?”易知足笑了笑,道:“其中一百万是长乐铸币厂的元奇龙洋,另十万应该是花旗商临时凑的,难为他们还能凑出十万来。”略微一顿,他叮嘱道:“那批元奇龙洋别动,就放在银库里。”
孔建安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昨日总计支出二百一十五万,收入四百零六万。”
“我昨日已让人散播消息,也让《西关日报》详细介绍英吉利的情况,着重介绍英吉利的地理位置和海贸航线和季节。”易知足缓声道:“也就是说,让大家都知道,即便会与英吉利爆发战争,战争也会到明年夏季才会爆发。
这些消息的散播,以及昨日官府、西票、花旗商、元奇职员的存款带动,应该可以适当的缓解挤兑压力,不过,凡事都不可大意,今日各个分号都必须准备充足的银两,任何一家分号断银,都有可能让咱们前功尽弃。”
“明白。”孔建安四人连忙应道。
散会之后,易知足略微收拾了一番,正准备出门去茶楼溜溜,听听市井间的议论风向,伍长青却不慌不忙的进了容园,见他那不紧不慢的步子,易知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