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及眼光之长远,大清朝野上下,怕是没有几人能及得上知足。”林则徐顺着话头道:“此番元奇团练定海建功,本部堂一定要重重保举,为国荐才。亦是本部堂职责所在。”
听的这话,易知足不由的喜笑颜开,道:“部堂大人允准出兵收复定海?”
“知足为国为民,不计较元奇之得失,本部堂又岂能计较个人之荣辱?”林则徐说着一笑,语气轻松的道:“诚如知足所言,咱们不算小帐,算大帐,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狠狠打击一下英夷的气焰,既让英夷和西洋各国知道咱大清不是软柿子,也让朝野上下都知道,船坚炮利的英夷也不是不能战胜的。”
易知足连忙起身一揖,道:“部堂大人既是赞成出兵,在下先行告退,赶回西关调集一应粮草弹药和兵员,明日上午再回虎门。届时,关军门也应该回来了。”
林则徐颌首道:“既是奇袭。自然是兵贵神速,知足尽管去忙,但凡有所需求,尽管开口,本部堂集广州全城之力,倾力相助。”
“禀部堂大人。”易知足含笑道:“在下早几日就已经着人安排。广州内外,只怕英夷耳目众多,倒是不宜声张。”说着,他拱手道:“在下告退。”
看着易知足离去的背影,梁廷枏感慨道:“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林则徐笑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梁廷枏道:“大人极为看好元奇团练?”
“是看好易知足。”林则徐道:“此子虽然年少。但所想所为却迥异于常人,虽然胆大,性喜弄险,却不失谨慎,此番元奇团练数千人出兵定海,若无六七成的把握,他不会极力坚持。”
迟疑了下,梁廷枏还是忍不住道:“大人这可是把仕途前程和一生荣辱都交付给他了。”
林则徐摆了摆手,道:“易知足一介商贾,尚且知道算大帐,老夫身为封疆,岂能只顾个人荣辱?此事无须再提。”
这就是铁了心了,梁廷枏提醒也不过是尽本分,当然不会不识趣的喋喋不休,当即闭口不言。
从虎门逆江而上,风力渐小,船速也慢了下来,易知足心里暗想,该的尽快着长州造船厂建造蒸汽船了,此番缴获的那艘“企业”号蒸汽明轮完好无损,若非担心泄露消息,他就坐那艘蒸汽船回西关了。
说实在的,对于那艘“企业”号明轮,他有些失望,蒸汽明轮船的技术含量真心不高,采用螺旋浆的蒸汽船才是主流,那艘“企业”号对于长州造船厂来说,意义有限,不过,反过来想,这也说明在蒸汽船方面他有极大的机会赶超欧洲,因为他很清楚,螺旋浆船才是发展的趋势,元奇可以不惜血本的投入螺旋浆船的研发,这是元奇的机会,也是大清的机会!
将近黄昏,易知足才赶到河南岛,换了艘快船直接进了伍家花园,到的延辉楼,伍秉鉴少见的没出去散步而是在院子里踱步,见他进来,当即摆手屛退身旁的下人,不等易知足上前见礼,他便道:“脚步轻快,眉眼带喜,看来是竞了全功。”
“平湖公明鉴。”易知足含笑拱手道:“一网打尽,一艘都没逃掉。”略微一顿,他才接着道:“林部堂对于出兵也是极力赞成。”
伍秉鉴微微点了点头,道:“也亏的是他,换做是邓部堂,只怕都未必肯担这风险。”
对于这话,易知足也颇为赞同,邓廷桢虽然胆大,但相比起林则徐,还是略逊一筹,不过,邓廷桢对于元奇对有他来说,都算是有大恩,他不便谈论,当即话头一转,道:“船队准备的如何?”
“哪里需要准备。”伍秉鉴轻描淡写的道:“自英夷封锁海口,广州盐船船队全部闲着没事,都停泊在河南沿岸,正好用来运送辎重兵员。”顿了顿,他才道:“粮食、药材、随军的郎中,都已给你备齐请好,枪械弹药兵员,可是你的事情。”
“有劳平湖公。”易知足含笑道:“枪械弹药早有储备,兵员更是无须担忧,小箍围上的精锐,随时都在待命,一声令下,就能开拔。”
伍秉鉴一楞,道:“你只打算带那两千精锐前去?”
“是六千五百人。”易知足解释道:“自打林部堂提出收复定海,在下又陆续抽调了五个营入驻小箍围进行强训,另外还有五艘战舰上二千,总计是六千五。”
伍秉鉴缓缓点了点头,道:“打仗老夫不懂,但老夫知道,元奇团练训练的再好,也是新兵,上了战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此番出兵定海,关乎元奇的盛衰,知足凡事都要思虑周全,万不可大意,宁可无功而返,亦不可冒险逞强。”
“平湖公放心。”易知足沉声道:“晚辈知晓轻重,事不可为,绝不逞强。”
从伍家花园出来,易知足又去弹药局转了一圈,到的晚上十点,他才来到小箍围的军营,听闻易知足来了,燕扬天立时意识到有大事发生,这段时间,小箍围的团勇增加到了九个营,实弹射击的频率和弹药的攻击都明显增加,易知足又这个时辰赶来军营,没事那才是怪事,他连忙就派人将各营的正副营长全部叫起到的军营大门外迎接。
见的一众军官在营门外迎接,易知足没多话,直接吩咐道:“召集各营正副营长到会议室开会。”
燕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