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快船荡荡悠悠的从省河拐进了河南岛的东南角,易知足站在船头上,眺望着岸上的景色,这里林木茂盛,水网密布,景色十分优美。
“这一带地价十分便宜。”伍长青踏上船头,道:“也足够宽阔,别说一千亩,三千亩也不是问题,就是偏僻了些。”
确实是偏僻,一眼望去,几乎见不到什么人烟,沉吟片刻,易知足才道:“大概多少钱一亩?”
“这跟荒地无异,五六个大洋一亩,他们就该合不拢嘴了。”
见易知足似乎有些意动,严世宽赶紧凑上来,道:“又不缺钱,何苦选如此偏僻的地方,你这哪里是建义学,建花园还差不多。”
伍长青亦点头附和道:“这话有理,既是义学,自然是要方便附近的孩子入学,太偏僻着实有些不妥。”
易知足笑了笑,道:“长青觉的咱们这不以科举为目的的新义学,能受西关百姓的欢迎?”
伍长青有些错愕的道:“既然不受欢迎,那建这义学何益?”
易知足将目光投向水天交际之处,缓缓说道:“大清天下,吃不饱饭,读不起书的孩子何其多,有一所既能吃饱穿暖,又能读书学习知识,学习一技之长的学校,还怕没人来入学?”
“你还打算管饭?”严世宽忍不住道:“你这是办学还是慈善?”
伍长青却是有些吃惊的道:“知足是打算……从外地招收孩子入学?”
“对!”易知足点了点头,道:“哪里遭灾遭难就去哪里招收学生,管吃管穿管住管读书,长大了还管安排差事……。”
严世宽撇了撇嘴,道:“你这是招学生,还是借机养小厮?”
伍长青有些狐疑飞瞥了他一眼,道:“知足打算办多大的规模?”
“看情况吧。”易知足漫不经心的道:“我打算采取学年制,从蒙学到中学,采取八年制,一个年级一千人左右,八年满编最多也就只八千人。”
严世宽失声道:“八千人,哪一年得花多少银子?”
“一个孩子一年以十个大洋计。”易知足沉吟着道:“明年计划先招一千人,一年的开销才一万大洋,后年也才两万大洋,满编之后,一年的开销也就八万大洋。”
“一年十个大洋?”严世宽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是养学生?还是养少爷!”
“你一年就只用十个大洋?”易知足忍不住抢白他一句。
严世宽强辩道:“本少爷小的时候,一年还没花上十个大洋。”
“你能不能聪明点?”易知足讥讽道:“这是将学校的运转费用全部分摊到每一个学生头上。”
伍凝重的望向江面,他明白易知足为什么要建新义学了!这根本就是以义学为幌子,组建私军!这是想效仿英国东印度公司,组建属于十三行的私军!
在讨论如何毁灭阿萨姆茶叶时,易知足就提起过,让十三行组建私军远征阿萨姆,原来他根本就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早有谋划,难道他真以为,十三行有可能成为东印度公司那般庞大的存在?
按照他这般设想,不出十年,花费不过数十万,就能组建一支数千人,而且是忠心耿耿的私人军队!难怪他要选择如此偏僻的地方,也难怪他建个义学要圈上千亩的地!
见伍长青没吭声,严世宽向他求援,道:“长青,你来评评理,有钱也不是这般用法。”
伍长青没理他,沉声道:“知足,如此大规模的义学,太引人注目,地方官府也会不安,能不能分开,在西关、绊塘、花地、河南各建一所义学?”
听的这话,易知足眉头扬了扬,道:“规模太大?”
“一般义学不过数十人,大的义学,也不过一二百人。”伍的规模远大于义学,广州城的越秀书院,也不过是千余人,你一所八千人的义学,还不惊世骇俗?地方官府难免不会怀疑十三行别有用心。”
易知足迟疑了下,才道:“都是孩子,官府怀疑什么?”
伍长青轻叹道:“八年时间,孩子也该成人了。”
再有十年,就是太平天国造反了,广东也将一片混乱,到时候官府怕是巴不得十三行能组建团练,保护广州,不过这话,易知足现在说不出口,否则伍家真的将他当神棍了。
沉吟了片刻,他才开口道:“这事慢慢再商议,先看地方。”
听的这话,严世宽连忙见缝插针的道:“义学可以慢慢考虑,天宝表厂却是等不得,咱们先选建厂地址如何?厂子的位置不能太偏,我看还是西关的好。”
“天宝表厂也不宜在繁华地方。”易知足一句话就打破了严世宽的幻想,“去花地和泮塘看看。”
天近黄昏,易知足才回到家里,还没进大门,小厮李旺就快步迎了上来,道:“少爷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回来了,脸色不太好,让您一回来就去见他。”
“知道了。”易知足点了点头,而后随口问道:“昨日,严世宽是怎么把你支开的?”
一听这话,李旺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的道:“严公子说少爷的扇袋掉落在酒楼了,叫小的赶紧去取,小的回头就没见着少爷了。”
易知足忍住笑,快步往正院而去,他昨日一宿未归,又是见伍秉鉴,又是召集行商子弟通知开办钱庄和办报纸的事情,老头子一直被蒙在鼓里,少不得有番斥责。
快步进的正房,他才发现易允昌和林氏两人正经八百的端坐在主位上,他暗觉奇怪,连忙上前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