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穆章阿、林则徐在外递牌子求见。”一个太监在殿外小心翼翼的轻声禀报道。
咸丰收回视线,缓声道:“让他们进来吧。”说着缓步踱向东面的芳碧丛,开年以来就没有听闻过什么好消息,他也已经习以为常,国事艰难,这是他登基一年多来最大的感触,刚刚落座,领太监刘承印抱着一个密折匣子进来道:“皇上,僧格林沁的折子。”
咸丰迟疑了下才取出钥匙打开匣子,僧格林沁在折子里简约的叙述了下湖北的战事,随即话题一转,花旗国五千枝米尼枪已经抵达上海,念及易知足一片忠心,恳请放载通母子南下。
看完折子,咸丰脸色登时就阴沉下来,虽然僧格林沁没有明说,但他清楚,这必然是易知足以五千枝米尼枪要挟朝廷放人,载通母子京师为质,僧格林沁岂能不知,焉敢贸然求情?
他正自沉吟,穆章阿、林则徐两人已是稳步进来请安见礼,不待两人开口,他便道:“僧格林沁刚刚送来一份折子,你们看看。”
穆章阿躬身上前接过折子快瞟了两眼便转给林则徐,然后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载通母子可说是朝廷要挟易知足的最后手段,但五千枝米尼枪对于湖北的战局有着关键性的作用,这实在是不好选择。
看完折子,林则徐瞥了穆章阿一眼,躬身将折子退还,也是一声不吭,咸丰却是开口道:“这事该如何处置?”
见穆章阿不吭声,林则徐开口道:“皇上,微臣窃以为,对于易知足,还是善加笼络为好,不仅这五千枝火枪关乎湖北战局,而且还需要元奇源源不断的供应充足的弹药。”
“皇上。”穆章阿开口道:“元奇态度暧昧,不可不防。”
“皇上。”林则徐当即沉声道:“恕微臣直言,易知足若是真心作乱,不会在意她们母子,再则,载通乃宗室之女,常伴身侧,于朝廷而言有益无害。”
咸丰本就犹豫难决,见的两人各执一词,不由的烦闷,当即不耐烦的道:“有何事?”
穆章阿连忙呈上一本折子道:“两江总督李星沅,以病乞休。”
略微翻看了一下,咸丰才缓声道:“李星沅在两江任上时间不断,熟悉两江情况,值此多事之秋,不宜更换,不允,朕温言勉励之。”
原本穆章阿还打算安排亲信任两江总督之位,听的咸丰不允,心里大为失望,嘴上却道:“皇上圣明。”顿了顿,他接着道:“近段时间,东南各省元奇掌控的大小报纸借着抨击洪杨之逆的机会频频宣扬鼓吹西学,既不利于朝廷统治亦不利于地方安宁,奴才恳祈皇上允准,朝廷也开办报馆,以正视听。”
这主意倒是不错,这些日子那些个报纸频频宣扬鼓吹西方的思想学说,他也是烦不胜烦,但朝廷眼下要倚重元奇提供枪支弹药,他既不愿意节外生枝,也不愿意自降身份布谕旨以正视听,若是朝廷官方开办报馆,倒是方便不少。
略微沉吟,他才道:“江南人文荟萃,名流士绅如过江之鲫,着先在江宁试办,经费自理。”
“奴才遵旨。”穆章阿连忙道。
话才落音,一个小太监在门口禀报道:“禀皇上,祁寯藻在外递牌子求见。”
怎么回事?咸丰、穆章阿、林则徐三人都有些意外,转念间,三人都反应过来,怕是又有紧急之事,咸丰暗叹了一声,道:“让他进来。”
林则徐递牌子求见,原本是打算请旨前往上海去见一见易知足,元奇这段时间在报纸上频频宣扬鼓吹西学,让他有种极为不安的感觉,他打算与易知足长谈一次,以期能缓和朝廷与元奇的关系,听的祁寯藻求见,他便打算等一等,心里却是琢磨着,怎么着说动咸丰放载通母子南归,朝廷若是能先拿出些诚意来,自然是更好。
祁寯藻来的很快,进来请安之后便禀报道:“两江总督李星沅、南河总督杨以增、江西巡抚6应谷八百里加急奏报,黄河于江苏北部丰北决堤,缺口百余丈,江苏灾情严重......。”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节骨眼上黄河居然又一次决堤,咸丰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百丈缺口,灾情之严重,已经无须赘言,如今朝廷哪里还拿得出大笔的银子给河工堵堤和赈济灾民?而且早灾的还是江苏,对于朝廷来说,这不啻于是雪上加霜!
“皇上。”林则徐主动请缨,“微臣愿意前往江苏堵筑决口,赈济灾民。”
堵筑决口,赈济灾民,至少需要数百万两银子,朝廷如今哪里还能筹措的出银子?咸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祁寯藻却是反应快,他很清楚林则徐与易知足的关系,江苏遭灾,林则徐亲自前往,易知足绝对不会让林则徐为难,当即便道:“皇上,林大人善于治河,乃是前往江苏赈灾堵筑决口的不二人选。”
咸丰此时也反应过来,看向林则徐道:“林卿有何要求尽管提。”
“皇上。”林则徐缓声道:“国库空虚,无力赈灾筑堤,微臣前往江苏,只能是寻元奇打秋风......。”
林则徐话没说完,咸丰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