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四人抬大轿稳稳的在元奇总号大门外停下,轿帘一开,黄子昌躬身从轿子里走出来,身为茶业公会会长,为了便于在官场走动他也捐了一个五品官,自然是有资格坐四人抬大轿。
下的轿来,黄子昌一脸喜气的跨入元奇,一个伙计殷勤的迎上来,还未来得及开口,黄子昌便道:“老夫茶业公会黄子昌,快带老夫去见你们易大掌柜。”
迎客的伙计不仅记性好,而且西关的地头也熟,一听他自报名号,连忙躬身笑道:“黄总商光临,小店蓬荜生辉,黄总商请随小的来。”
“小店?”黄子昌呵呵笑道:“从今以后,元奇可称大清第一店,无须再自谦小店了。”
大清第一店?伙计吓了一跳,连忙陪着笑道:“黄总商,这玩笑可开不得。”
“老夫可不是开玩笑。”黄子昌心情极好,笑呵呵的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进的后院,见着易知足,黄子昌拱手笑道:“恭喜易大掌柜。”
易知足刚刚更衣出来,含笑拱手道:“也恭喜黄总商。”
“全是托易大掌柜之福。”黄子昌说着伸手道:“易大掌柜请,银行会馆一众掌柜都在巴巴的盼望着易大掌柜,犹如久旱盼甘露。”
“可能茶叶公会更欢迎在下一些。”易知足笑着道:“茶市休市,是谁的主意?”
“还能有谁,自然是梁会长。”黄子昌低声道:“梁会长担心消息传开,茶价暴涨,怕易大掌柜一怒之下,覆手为雨,打压茶价,那钱行的损失可就大啰。”
“不至于,不至于。”易知足微微笑道,心里却暗忖这梁介敏心思缜密,元奇在并购一众钱庄之前,确实是容不得茶价暴涨,他的防着银行会馆乘着茶价暴涨之机抽身而退,茶价要大涨,也须的等到元奇一统钱行之后。
见他口不对心,黄子昌一笑,转了话题,道:“银行会馆关闭,会馆一众人等,不知易大掌柜有何打算?”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说怎敢有劳黄总商前来相请,原来黄总商是担忧梁会长骤然闲暇,心里失落。”稍稍一顿,他才道:“梁会长在广州钱行德高望重,还劳烦黄总商前去探问一下,是否愿意屈就元奇总掌柜之职?”
“总掌柜?”黄子昌一愣,不知道这总掌柜是什么意思。
孔建安、解修元也是一脸的纳闷,两人也从来没听说元奇还有总掌柜这一职位,但黄子昌在旁,两人也不好开口询问。
倒是黄子昌径直道:“不论票号钱庄,在下都未曾听闻总掌柜一职……。”
“一城之大掌柜。”易知足含笑道:“若梁会长愿意屈就,元奇拟聘请梁会长担任元奇银行广州分行之总掌柜。”
元奇银行广州分行总掌柜!黄子昌若遭雷击,目瞪口呆的看着易知足,元奇银行这是要将分行开遍大清?更让他震惊的是易知足的气度,银行会馆与元奇这些时日来明枪暗箭,斗的不亦乐乎,都是欲致对方于死地而后快,如今元奇大获全胜,居然将如此重要的职位转手送给梁介敏!
再则,元奇银行广州分行,这可不是山西票号广州分号能比的,一个广州分行所拥有和能调集的资金那是数以千万两计的,广州分行的总掌柜那完全不是银行会馆的会长能比的,这职权地位可说是天壤之别。
回过神来,他才迟疑着道:“易大掌柜这话可是当真?”
“如此大事岂敢儿戏?”易知足肃然说道:“黄总商尽管前去回话。”
“十三行有知足这等子弟,实是令人羡慕!”黄子昌感慨了一句,这才拱手道:“老夫先行一步,在银行会馆恭迎易大掌柜。”
待的黄子昌快步离开,易知足才回首看向默不吭声的孔建安、解修元二人,含笑道:“怎的,是眼热?还是想不通?”
“眼热是有的。”解修元开口道:“想不通却未必,梁会长确实在广州钱行德高望重,威信极高,由他出任广州分行总掌柜,可说是众望所归,对于元奇来说,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大掌柜胸襟如海,气吞天下,在下真心敬服。”
孔建安却道:“在下担忧日后难以掌控广州分行。”
“只要上了元奇的船,就没有人会愿意半途下船。”易知足自信的道:“至于说掌控,现在不是担忧的时候,我会逐步完善元奇的管理制度和体系,尾大不掉,割据称雄的情况不可能在元奇出现。”
微微一顿,他接着道:“元奇如今才算是打开局面,略具雏形而已,你们要沉下心来,多看多想多学,总掌柜,非是一城之大掌柜,一省之地大掌柜才能称为总掌柜,你们以后都是要放出去独当一面的,眼光要放长远些。”
独当一面,一省之总掌柜?元奇银行不仅是要垄断广州钱行,垄断广东一省之钱行,而是要垄断大清各省钱行?孔建安、解修元二人浑身的血仿佛一下子全涌到脸上,涨得通红通红,齐齐躬身一揖,道:“在下定不会辜负大掌柜苦心栽培之恩。”
“走罢,别让他们久等了。”易知足说着举步前行。
易知足三人乘轿抵达西荣巷巷口,随行的小厮李旺仿佛吃了一惊,在轿外急声道:“少爷,他们迎到巷口来了。”
揭开轿帘一看,易知足也是吓了一跳,不宽的巷子两旁全是人,从巷口一直延续到银行会馆门口,这欢迎的阵仗也太大了点,他连忙跺脚让停轿,从轿子里哈腰出来,巷口一众大小掌柜们便齐齐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