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川把倚檀当做怀慕身边的姨娘,自然以为倚檀和青罗心里关于上官怀慕有些龃龉,自己在这许多人面前说了这话,见倚檀这样,只当是怕青罗回头心里不舒坦,这才郑重其事地谢了罪,便也由得她。倚檀又回身来给青罗怀慕磕了个头,仍旧是那样笑盈盈的样子。青罗怔怔瞧着她,仿佛自己从没有这样仔细地瞧过她。倚檀在自己面前,一贯是有些淡淡的样子,虽然这些日子亲近,也都是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自己只知道她心思细密,举止有度,知道她对怀慕有情之后,也只觉得她倔强又颇有见识,竟然从没有看出她也会这样笑的,像一个年华正好的寻常女子,笑容欢娱,无忧无虑。
青罗看见这个笑,忽然觉得那样熟悉,那是自己离家前瞧见的黛玉的笑,如桃花满树,开到了盛极,却又要转瞬飘落一般。那样轻薄妩媚的颜色,如春风拂面,却又带着些冷冷的凄寒。青罗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倚檀,苍白的面上也被那桃花色的衣衫衬出了颜色,一双眸子里盈盈的春水流淌,柔柔地瞧着自己,嫣然百媚,拿起笑意像是欣慰,又像是哀伤,像是相遇的惊喜,又像是告别的不舍。这样美,却又都凝在了这一刹那,似乎是永恒的美好,又似乎是刹那而逝的芳华。青罗觉得这样熟悉,这熟悉叫自己害怕。青罗的手不住地抖,被怀慕紧紧地按着才不能动一动,心里的惊慌失措到了极处,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凝固成外头冰封的雪原,茫茫然没有尽头。青罗眼见她喝下了那一杯酒,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些,像是那桃花开的更艳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