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润蹙眉道,“只是现如今,也无人选可以担当此重任。起过,当日派文岄去敦煌,身边也安排里妥帖的谋士。只是烽烟忽起,只怕这谋士,也不能上阵杀敌。西北将士剽悍,这智计无双,倒未必比得过勇冠三军了。”
青罗点头,“敦煌之事,的确需要血气之勇。文岄虽然聪敏,到底年轻,镇不住那些作乱之人,也难免那些手底下的人未能心悦诚服,军心不齐。”顿了顿道,“只是眼下敦煌城中还有一个人,已经沉睡了太久,战火一起,他会醒过来的。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故去的昌平王妃,为了还在浴血奋战的王爷,他也不会放手不管的。”
董润一惊,眼睛却亮了起来,“王妃说的人,可是柳容致将军?”
青罗点头,“自玲珑去世,四舅父就不曾返回桐城驻地,一直在昌平王宫里,守着那焚毁的园子。他这后半生,最为牵挂之人就是玲珑。如今她人虽然走了,可这西北江山,却是她耗尽了一切,才从高氏一族手里夺回来的。四舅父是她的授业恩师,也是救命恩人,与她情同父女,又如何能坐视不理?所以,不管他如今是何等样的悲愁痛苦,也绝不会任由高漱夺回江山。”
青罗霍然望向方正同,“姑父,此事事关我西疆生死,我不能托付给别人,只有托付给你。姑父与我上官家是至亲,由那亲自送臹儿去绥靖王军营,体现我的诚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青罗微微眯起了眼睛,“在窦臻眼里,我困顿已极的时候,让姑父前去给王爷报讯,也是最合情合理的。所以,姑父想要从绥靖王军营中突围,并非难事。自然,绥靖王会派人阻挠追杀,为了不让我们起疑心,也势必凶险万分,可是也一定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在往定云江的方向给留出一丝破绽,姑父一定能够逃脱出去。”
方正同单膝跪地,俯首道,“就算窦臻是真要杀我,我也定将竭尽全力,脱离重围。”
青罗忙扶起方正同,“姑父快快情起。”却又蹙了眉,“姑父逃脱重围之后的事情,才是真正凶险之事。要在窦臻的默许下逃脱不难,可要是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却是难上加难。姑父一等脱离窦臻的追杀,就要瞒天过海,偷偷折回头西去,径直前往敦煌,将我的书信交给文崎和怀蓉。此外,还需要有随行之人假冒姑父前往定云江前线,一来防止窦臻起疑心,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二来,也要告诉王爷事情的真相,让王爷莫要轻举妄动。窦臻他们意在王爷,只要王爷稳得住,蓉城就多一分平安。”
方正同也不多说,只肯定道,“定然不辱使命。”
青罗点点头,望着底下众人道,“此事暂且如此安排。夜已经深了,诸卿且各自回去,关于此事的安排,丝毫不能出差错。另外,蓉城之中粮草短缺,民心已经浮动,诸卿务必多加安抚。若是在援兵到来之前,蓉城先出了内乱,那就前功尽弃了。一应大小事情,务必亲历亲为,身先士卒。若有什么差池,不等我来处置,只怕就先死在里北疆人手里。”
青罗的面色寒凉如水,“众卿都听明白了不曾?”
众人一凛,纷纷下拜。青罗摆摆手道,“罢了,众卿连日辛劳,也早些回去歇息罢。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回报,或者有什么妙计,不论什么时辰,立刻来无邻堂,不得有任何延误。”
众人应是,便鱼贯而出。青罗唤住最后出去的方正同道,“姑父留步,此事事关重大,我还要和姑父细细商量。”
方正同慢下脚步,董润已经走到门前,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对青罗微微一点头,抬步就出去了。青罗望了翠墨一眼,翠墨会意,也退出无邻堂,守在外头。
无邻堂中,此时只剩了方正同与青罗二人。灯烛明亮,青罗叹息道,“城中物资短缺,这蜡烛太亮,倒不如都灭了。”说着便亲手一支一支地熄了蜡烛,举止轻缓,瞧不出有什么急事。
方正同也不急着问,只等着她将蜡烛熄灭得只剩了一支。偌大的无邻堂顿时显得昏暗起来,摇曳的烛光在墙壁上投下青罗巨大的影子,不觉清秀,只觉诡谲阴森。
青罗忽然转过身来,凝视着方正同道,“其实我托付文崎与怀蓉之事,托付给姑父和姑母也是一样的。姑母是长郡主,比蓉丫头更尊贵些。论起在军中的人望,和领军的经验能力,文崎哥哥虽好,却不能和姑父相比。可是我却舍近求远,选了文崎哥哥和怀蓉,姑父可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方正同一怔,方才他只想着自己被围困城中,寻思城外自由之人,谁能力挽狂澜,却忘记了自己一旦突围,也一样是自由之身。此时青罗文崎,只好答道,“还请王妃明示。”
青罗道,“只因还有一样事情,需要姑父相助,一样是别人办不了的事情。”
青罗静静地瞧着方正同,“等文崎二人从敦煌起身,姑父还要即可启程,从敦煌入北境辽城。入城之后,务必查清楚,窦臻与先绥靖王,与他的嫡出兄弟之间的关系。”
望着方正同疑惑的眼神,青罗的脸色忽然一沉,“还有最要紧的,查清楚窦臻和大郡主怀芷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臹儿到底是窦华的孩子,窦臻的幼弟,还是窦臻和长郡主二人的骨肉。”
方正同听了这淡淡几句话,却觉得犹如被惊雷劈中,半晌不能动弹。过了良久,才颤声道,“王妃这话可事关重大,丝毫也当不得玩笑。不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