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等人不敢再耽搁, 按照先前商定好的分工摆放桌椅, 引导百姓, 铺纸磨墨,行事迅速,有条不紊。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方慕和两位老御医便就坐了, 将军府的护卫分列两旁, 引导百姓按次序一一上前。白玉堂抱剑立于方慕身后,炯然的眸光在攒动的人群中打转,飞燕则充当了方慕的小跟班儿,磨墨,递纸,照顾得很是周全。
从接待第一个病人开始, 方慕便自动隔绝了周围喧闹的人声, 凝神专注, 心无旁骛地诊脉开方。自辰时末起到午时中,因忙着为等候已久的百姓诊病, 这期间方慕甚至都没顾得上喝一口水,本是柔嫩水润的唇瓣明显失了几分光泽。
送走了右腿不良于行的青年阿坤,方慕边整理他的脉案边等着下一位病人的到来。
“阿慕, 你该歇歇了!”伴随着熟悉的略显低沉的嗓音, 一盏飘散着热气的香茶递到了方慕跟前。
“嗯?”方慕懵懵地抬起头,一瞬间的呆愣后,她的眸光定在了站在她面前的庞统的脸上, 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轻颤了两下,自内向外涌出的热气叫她的双颊泛起了两抹桃粉,美得叫人怦然心动。
“庞大哥……”在唤这一声的同时,方慕急忙忙起身,她是准备伸手去接庞统递过来的那盏茶的,不过坐了这许久,她的腿已有些麻了,这一着急动作便没站稳,身子踉跄了下便开始往下坠。
眼看着方慕的手肘就要重重砸在桌面上了,庞统以极快的速度抛掉了茶碗,及时将方慕的手臂托住了,不过他的手却因着这股冲力而狠狠地撞到了硬实的桌子上,这一瞬间发出的声响叫人听了都觉得定然很痛。
方慕稳住身形后忙去查看庞统手背上的伤处,那点点血色刺得她的心生疼生疼的。她没办法不责怪的自己的莽撞,自责、愧疚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意堵在堆堵心口处,叫她难受得眼圈儿都泛红了。
“只是蹭破了点皮,看着有些可怖罢了。”庞统活动了活动手指,而后收紧握成拳。
“我知道……”方慕垂头,轻缓又温柔的为庞统清理伤口,涂抹金创药,同时低声道:“可你会疼啊!明明,明明可以避免的……”
庞统觉得整个人好似踩在了云朵上头,晕乎乎,飘悠悠的。他的嘴不自觉地咧开,向来冷肃淡漠的面容上难得显露出了几分傻气。
飞燕的心里又燃起了火把,不过这回她没露声色,只轻咳了一声以唤起方慕和庞统的注意,而后道:“大哥,我来给你包扎伤口吧,后面的人还等着阿慕呢!”
不等庞统回应,排在后头的那些人齐齐喊道:“不急,我们一点也不急!”
啪啪啪,飞燕觉得自个儿的脸都被打肿了。
“将军的伤才要紧呢!”
“你们这几位活菩萨已经为我们忙活了几个时辰了,是时候歇歇了!”
“这会儿正是该吃晌午饭的时候,可不能耽搁了,各位大人的身体最重要!”
……
这样的话语此起彼伏,与此同时,一眼望不到头的排队看病的人流如潮水一般退去了好一段距离。且不说方慕和两位老御医了,就是刚刚被打脸了的飞燕也甚为感动,疲累无力之感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们有大干五百年的心,奈何肚子不配合啊,咕噜噜响个不停。于是他们只好收起满腔热血,将摆在桌案上的一摞脉案收好,回将军府用午膳去了。
两位御医到底年事已高,精力自然不比年轻人,用过午膳之后他们小憩了下才算是恢复了。
人都是如此,忙忙碌碌时总不易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夕阳西斜,寒风骤起,方慕等人才恍然惊觉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的时光。
“阿慕,来,把褙子披上,且先挡一挡寒气。”飞燕将白狐毛皮镶边的淡青色岁寒三友纹样的褙子抖落开,动作的极轻地披在了方慕身上,“等给这位大娘看完病,咱们就回府去了。”
方慕拢了拢披搭在肩上的褙子,叫修长的脖颈被毛茸茸软和和的皮毛包裹得颇为严实。她转头看向飞燕的时候,原本透着些疲态的俏脸上已漾起了甜笑,好看的眉眼弯如皎月,唇角翘起,“还是飞燕细心!”
飞燕简直要乐开花了。
“神医大人这品貌性情,合该有这样的好福气!咱们庞将军瞧着冷心冷情,可对大人,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好。还有庞小娘子,我这么瞧着,可就不是跟亲姐妹一般对大人您嘛……”在方慕为她把完脉之后,性子颇为爽利的郭大娘笑眯眯的感慨道。
方慕的手一抖,在药方上画出了一道蜿蜒曲折的墨迹。好在刚刚落下的是最后一笔,总算没把这张药方给毁了。
“娘,你瞎说什么大实话!”郭大娘身后站着的小媳妇儿埋怨道:“您瞧瞧,神医大人的脸都红了!”
原本方慕也只双颊有些红晕,这下好了,连耳垂和手指都比盛极的桃花还要艳上几分。
“大娘,您,您误会了,我,我——”方慕磕磕巴巴的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嗯嗯,误会了,误会了~”郭大娘乐呵呵地点头道,嘴上虽然说是误会了,可面上现出的神色却透着些别样意味。末了,她小声嘀咕道:“哎,我那会儿也是这样,面皮薄得很,旁人一提就又急又羞的……”
虽说是小声嘀咕,可方慕离得那么近,不该听的话也是一点没漏。
不用摸,方慕也知道自个儿的脸颊到底有多烫。就在她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