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神医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这些年在江湖里过惯了刀口舔蜜的生活,他什么人没见过?只是像李月华这种年纪轻轻却像狐狸般狡猾,狼一般狠毒的女孩,确实少见!
他听见徒弟说张甫明带了个美貌女郎来药王谷,当即隔着门冷冷冲徒弟喝道:“管他什么张甫明王甫明的,统统不许放进谷来!”
外面忽然没了声音,刘神医肥胖的身子微微向前探了下,不耐烦道:“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谁料他徒弟忿忿道:“可人现就在门口了,您自个儿赶吧!”
“什么?”刘神医鼻子下精心修剪的八字胡简直要气歪了,他一把打开门,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对面的人喝骂道:“你们是怎么闯进谷的!没有我独门解药,神仙也难过瘴气?猴儿,是不是你偷偷把他们带进来的。”
张公公的声音声音响起了:“刘先生您莫怪贵徒,去年小人来过您这儿,所以小人知道要进得贵地须得服解药,这不,那时候我就问我家公子讨了些丸药以备日后不时之需,今儿个果然用上了呢。”
张公公来了,他竟然这样的聪明绝顶!李月华不由得再次佩服张公公做事周全,如果她能赶上这个人半分的心思,或许就能瞧出元兰这小贱人的鬼心眼!或许就能让父皇早早杀了姜铄这善于伪装的魔鬼!可惜,或许这个词,是给失败者的。
正在此时,一个如黄莺般娇嫩的声音响起:“您就是刘神医吧!小女苏妫给您请安了。请您不要责备令徒,其实是我百般求了这位张先生带我进的药王谷,您若要怪就怪我吧。”
这就是苏妫的声音?李月华感觉心都要从胸腔跳出来了,她本来腿有伤站不起,可激动之下竟然撑着扶手站得直挺挺的,此刻如果给她一双翅膀,她简直都能飞出去。
许是见了美人发不出邪火,刘神医的声音竟然缓和了许多:“你找我做什么!我认识你吗?嘿,你咋还跪下了!”
“听闻您妙手回春,小女之母卧病在床有些年头了,只要您能治好她,我苏妫愿肝脑涂地的报答您。”
“不治!”刘神医的声音忽然变得冷酷异常,他甚至有些疾言厉色地喝道:“快走!这不是你小姑娘该来的地方,我警告你,趁早快快离去,否则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我可不管!”
听苏妫这话,她多半是被张公公骗来求神医给母亲治病的。不行!好不容易才哄了来,决不能被姓刘的故意赶走!李月华情急之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她头上,身上发着虚汗。她忽然害怕了,如果这个失去这个机会,那么这辈子就完了。
“你往哪儿爬?”韩度一把将李月华从地上捞起,他铁青着脸靠近女孩的头,男人身上好闻的茶香冲入女孩鼻腔,只见韩度冷冷道:“你给我老实地待在屋里,我亲自把苏姑娘送走。”
李月华就像条被抓在手里的鱼,鱼想要水,她想要那张脸,就算不去复仇,她也想做个完整的女人活下去,她使劲儿扭动着身子,疯了般大喊大叫:“你干嘛!?你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
许是里面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外边的人,门被打开,带着一股清晨独有的甜美之气,李月华终于见到了心念了有几百年的苏妫!
五百年有多久,佛说,刹那芳华!
苏妫的脸确实有一种让男人舍不得移不开眼睛的魅力,明眸皓齿,肤如凝脂,浓蛾淡靥不胜情,愁眉翠敛山横,只是勾勾嘴角,便是倾国倾城。她梳着‘双鬟望仙髻’,并无任何金银簪钗,只是绕双鬟缠了长长的发带,便显得她如从画上走出的飞天神女般,步步生莲。从半旧的‘绯罗蹙金飞风背子’和两只几乎没什么花纹的银镯,便能看出她虽说是生在侯门,可生活并不如何金贵,是个面儿上的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苏妫紧紧地吸引着,除了韩度,在韩度眼里始终是怀里狠毒的丑女。他将李月华抱得更紧了,只是轻轻瞥了眼苏妫,便不屑地冷哼道:“请苏姑娘出去,我和我侄女不想看见你。”
苏妫俏脸一红,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进退,被一个英俊的男子当众说重话,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而这边的李月华此刻简直快被韩度气疯了,她伸长的手抓住了书架,呼啦一声响,连书带架子被李月华给硬生生扯倒,什么《伤寒杂病论》、《千金方》等简牍一股脑砸向两人,可是这些重物全都让韩度承受了,他不愿再让怀里的女孩受半点伤害。
“姑娘!”苏妫忙奔向被砸倒的两个人,她一面扒拉李月华身上的书籍木箱一面急道:“受伤了吗?”可当她错手拉开李月华的冪离纱看到一张支离破碎的脸时,当即花容失色地吓得大叫。
韩度慌忙将李月华滑落的纱给女孩裹在脸上,他把女孩一把搂进怀里,不分青红皂白冲苏妫吼道:“叫什么叫!你把她吓着了!”
苏妫迷人的眼中含着委屈的泪水,她低头嘟囔道:“对不起,我,”我真被这张脸吓到了。
气氛有些尴尬,张公公本来想过来打打圆场,可当他看到李月华拼命给他使眼色时,心里立刻了然,他咳嗽一声,边往过走边笑道:“公子,这可就是您不对了。人家苏姑娘可是好心过来扶小姐的,您何必冲她发火呢。”
张公公假意往起扶地上的贵族叔侄,实际上他紧紧地抓住了韩度的胳膊。就是这个时候!看似被吓得瘫软的李月华猛地推开韩度扑向苏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