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景盛,万州春景尤为惊艳。苏沉香坐在马车里,掀了帘子打量这万州城,道路两旁皆是小家小户,远远眺去,便能见万州之后的锦绣山,一片姹紫嫣然。这几天苏沉香都未好好欣赏过,那日来了,也是匆匆忙忙。这么一瞧,这万州景致,果然不错。
“小……先生,你瞧,那小门户上都开了紫花儿,若是京城,还未有这么快呢。”维夏在一旁欢呼,说罢,眸子却又暗了下来。谁不恋家,苏府再不好,好歹也是生养她的地方。如今离开,苏沉香自是万般不舍。
她轻轻一叹,看来,该给师父写写信了。
槐夏也蹙眉:“也不知我们走后,关关会如何,那般机灵的鸟,可别叫旁人拿了去。”旁人,自是苏妙香。但如今苏妙香并不得宠,严氏一走,没了靠山。谁还计较这些。
“先生也是,这般狠心,倒是个没心没肺的。”维夏吸吸鼻子,将眼泪忍了回去。苏沉香嘴角含笑,心里虽然酸涩,却不愿回去。回去能作甚?
除却那几个让她惦记的人,还有谁能让她留下?
正惆怅,便听驾车小厮道:“到了,先生,请……”
槐夏掀了帘子,先下了马车。随后是苏沉香,维夏紧跟在后。因为身子不舒服,苏沉香精神看起来不太好。
小厮将两人迎了进去,管家早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几人来,忙引路。苏沉香静默不语,跟着一起走。身后丫鬟秋生跟着。
不一会儿,便将苏沉香引到后花园内。
管家含笑解释:“先生有所不知,大人说先生是文人,若是在厅中摆宴未免俗气,所以才在这后花园安排一番。先生既能赏花,又能饮酒。”
这李耀,倒是安排的极好。苏沉香点头,也是客客气气,“劳烦大人这般安排,只是不知大人?”
身在何处?
“大人和夫人就在亭子里,先生请。”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苏沉香也不多想,便跟着去。亭子围了半片屏风。遮了一半的风,另外的,可让人瞧瞧这院中风光。
确实万物复苏。
这花园中花卉竞艳,很是好看。
槐夏和维夏也爱这花,只是不敢多言。乖乖的跟在苏沉香身后。到了亭子外,管家先到屏风里说了一声,便请了苏沉香进去。
“先生,请。”管家颌首,苏沉香点头,跟了进去。一进去,便是愣了。蹇青柏与李耀坐在一起,他身旁的位置空着,明显是给苏沉香留着的。而李夫人脸色虽然尴尬,却是笑容满面:“先生来了,请坐。”
李耀也起身:“先生请坐。”
苏沉香望了望,不见李小颜,略微疑惑,李耀先她一步,做了解释:“小女身子才有好转,如今在室内养着,不敢让她出来吹风。”
原来如此。苏沉香点头,“再过几日,便可带她出来逛逛,这花园瞧着让人心旷神怡,瞧了,也不闷。总归是对病有好处的。”
李耀连声说了是。苏沉香看了看蹇青柏一眼,坐在了他身边。她可没忘,她当初能进知府,全凭他的一张金牌。若是如今装作不认识,或是太冷漠,这李耀必定起疑。
凉菜才摆了上来,清拌鸭丝,什锦肉片,香卤鸡翅,拌三鲜。李耀起身,给蹇青柏和苏沉香斟酒:“两位都是府上贵客,先生才治好了我家小女,将军就到了万州。这是李某人之荣幸。来,一点小酒,聊表心意。”
他斟了自己的,坐下,一口饮下,看向苏沉香和蹇青柏。蹇青柏拿起杯子一口饮尽,在苏沉香准备喝时,他拿过她的酒,也饮了下去。
看的苏沉香目瞪口呆,蹇青柏面色如常:“小弟身体欠安,这杯酒,我这当大哥的替她饮了。”
李耀见此,哪里还敢说什么。再看苏沉香的面色,的确有些不好,一时面上浮起一丝愧疚,“都怪我不曾考虑周到,先生是为了救小女,才如此操劳。不如在府上住些时日在走?”他未说完,李夫人不动声色朝他脚上踹了一下。
这般话,当做是客气话便好了。苏沉香未想过当真,笑道:“不了,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何必拘泥于小节?大人心意我领了,日后若有机会,再来叨扰也不迟。”
日后若是有机会。
李耀眸子亮亮,点头称好:“好好好!既然先生都这般说了,那我也不强留了。”他倒下一杯,“那我独自敬先生一杯,情义都在酒中,先生为救小女做的一切,李耀终身不忘。”说罢,他仰头,干了那酒。
这般烈性汉子,又有书生气概。苏沉香也觉有趣,身为男子,如此不是很好?再看看身边这位,虽然面貌俊朗,却是……
脾气不敢恭维。
苏沉香默然,乖乖啜了一口,当饮过。和大家一起吃起菜来,席间李耀不时讲着笑话或坊间传闻,惹的苏沉香连连发笑。
槐夏维夏也觉有趣,听的入迷。只是苏沉香不曾发觉,身旁的男人,面色越加发黑。一席吃罢,当真是欢声笑语不断。
李耀更是作了诗,来称赞苏沉香的医术和大气。苏沉香淡然笑着,心里却是有点小骄傲的。吃完,李耀留下苏沉香再聊,苏沉香只说今后有缘再聚,这才让李耀依依不舍放了人。
而蹇青柏早巴不得将这女子给塞到马车里。
回程路上,蹇青柏与苏沉香同乘马车,而槐夏维夏同乘一辆。这是李耀硬生生安排的,苏沉香心中一番抑郁。
上了车,蹇青柏黑色披风甩开,将她摁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