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

原本以为一辈子都再说不出口的那个字,竟然轻轻松松地爽脆地就这么当面喊出来了。无花所说的,不过是他们二人相处的一个小片段,其他的好笑的温馨的愉快的日子,又怎么会没有。

好日子,老日子。

只是他在那种过去的温情中溺毙,无花却轻轻松松抽身而出。

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吗?石观音也是,无花也是,楚留香也是。

或许伤感,或许怀念,或许喜爱,他们都能轻轻剥离掉感情在生命中留下的痕迹,又大笑着或者冷静地继续上路。

真不知斩月楼主宋甜儿,会不会也是如此。

无花意味深长地微笑着,暼了宋甜儿一眼,没说什么了。宋甜儿一脸淡然,心里却一阵痒痒,故意拿香艳八卦吊着人是不道德的——

不过无花还真是尤物一枚无误。虽然脸上戴着这么丑的人皮面具,但是那种平静悠长又含义隽永的语调,那种拈花微笑式的神秘宁静神情,举手投足之间的如玉风姿,真是只有中国的美貌僧人才能具有的仪态。

把他派出西天取经,也一定能迷得女儿国主倾国相赠。

忽然有侍女从后面盈盈走出,向龟兹王说了几句话。龟兹王笑道:“王妃的病体已有了起色,就让她出来坐坐也好。”

几个锦衣少女扶着个长裙曳地,云鬓微乱,仪态高贵,不可方物的丽人走了出来。琵琶公主已迎了上去,龟兹王也一叠声地招呼侍女服侍她坐下。

宋甜儿自然知道这“龟兹王王妃”便是石观音所扮。侍女议论间,她早已知晓,琵琶公主是侧妃所生,大公主却是前任王妃所生。因为如今的王妃久病,平时很少出来见人,因此他们这个“小王庭”中的内务名义上是大公主在管,若是琵琶公主得闲的时候,就由琵琶公主做主。

宋甜儿考虑着,石观音之所以要杀大公主,到底是顺手,还是为她妨碍了石观音谋取龟兹王内府中的权势。

想来想去,怎么也觉得就是顺手吧……石观音就是想尝尝胡铁花的滋味,因此杀了新娘,自己与胡铁花春风一度。只是可怜胡铁花知道后的那个心情啊,真是三观碎了一地。

在座众人目光不敢与王妃对视,都垂下头去,唯二两个直视着王妃的,便是楚留香与宋甜儿。王妃先是打量着楚留香,继而便打量着宋甜儿,以及她身边的王冲与南宫灵,忽而捂嘴轻笑了起来。

龟兹王道:“王妃何故发笑?”

王妃却不答他,而是问琵琶公主:“是哪一个?”

琵琶公主指着胡铁花道:“就是他。”

王妃嫣然道:“好,很好!”她轻轻挥手,后面的侍女已捧上了一个白玉盘,内里托着无数珍宝,琵琶公主笑着让胡铁花收下了。

南宫灵悄声说道:“胡兄这个驸马做得值,先是得了那么大一块猫儿眼,现在又得了这一盘子东西。”

宋甜儿瞧他一眼,默默地想,果然是丐帮出来的啊……

王冲——也就是无花——却好似能看清她的想法一般,看了她一眼,浅笑着打趣南宫灵:“小灵莫非想去做驸马?若你愿意,只怕龟兹王还更喜欢你些哩,你毕竟是丐帮帮主,胡铁花却身无长物。”

南宫灵哭笑不得。但他瞧着旁边坐着的宋甜儿和此景真是十分圆满,便也不觉露出了笑。

众人举杯而饮,放下杯子后,龟兹王问道:“王妃还未说,到底为何而笑?”

王妃柔声道:“妾身看着在座的这些英雄豪杰,不免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龟兹王忙道:“王妃何出此言?我的公主,你来说说,王妃相貌如何?”

琵琶公主凑趣地道:“母亲花容月貌,天上的大雁看到您,都要从天上落下来呢。”

王妃笑道:“我的儿,你莫要哄我,在座的人中,不就有一位出众的美人?”

顺着她的目光,众人纷纷看向了宋甜儿。琵琶公主道:“母亲,这位是我的客人,姓宋。”

宋甜儿镇定自若,南宫灵抢先出来作代言人:“多谢王妃青眼,敝楼主年龄尚小,面貌未足,当不得王妃如此夸赞。”

王妃温柔地道:“不知宋小姐可曾及笄?”

宋甜儿道:“已过及笄之年。”

王妃对龟兹王说道:“我从未见过这般人品出众的女孩儿,今日忍不住想做个媒。”

龟兹王“哦”了一声,好奇道:“王妃想给何人做媒?你我并没有未成婚的儿子啊。”

王妃轻轻一笑,道:“我听说在座的英雄豪杰里,有一位是最为声名远扬的,且他也刚好未成婚,男未婚,女未嫁……若能成就姻缘,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宋甜儿端坐不语。众人瞧着她的冰雪姿容,一时心跳都快了起来,把王妃眼巴巴望着。

龟兹王犹豫道:“莫非是这位‘盗帅’楚留香?”

王妃嫣然,如百花齐放:“正是。”她眼波如水,瞧着龟兹王,“王爷说,我这主意如何?”

楚留香不知不觉站了起来。方才他还和姬冰雁一起偷偷嘲笑胡铁花的大红脸,此时却轮到胡铁花和姬冰雁来笑他了。

琵琶公主却惊呼了一声,众人都把目光转向她,只见她脸色煞白,双目含泪,结结巴巴道:“有……有一只蝎子,险些爬上了我的衣服。”她这么楚楚可怜的姿态,自然教人大起怜惜之心,胡铁花自告奋勇道:“在哪里?我帮你把它吹走。”

对一只蝎子,他竟也不说踩死,而说把它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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