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身后有人为她将松开的披肩拉上。
会是谁呢?在这霎那之间,珍藏心神恍惚,捏着空杯的手指泛白。
四年了,缘分会不会让他们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她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无法言喻的、不敢承认的盼望,盼望着自己一回头,也许会看见裴至微笑的样子。
三年前,在临盆之前的某个夜晚,她无法控制地百度过那个人的名字,她知道,那天其实他并未结婚。
那几乎是最后一条关于他本人的报道,之后,只有时隔半年的一条青木集团在纽交所如愿上市的消息提到他。除此之外,这四年里,他好像沉入了深海里,在网络或报纸上,她再也没有找到过他个人的任何消息。
……
她拉紧披肩,猛然回头,只看见东狼。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东狼被她迷茫而失落的神情吓了一跳。
她摇头:“没什么,被风吹蒙眼了。”
“你今天可不太称职啊!自己躲在这里吹风,我却被一堆凤姐缠着,脱不开身。”
“真是抱歉,我有点不太舒服……我得先回去了。”
东狼看了她一会儿,竟说:“如果真的是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家,但如果是因为怕见到某人,我觉得没有必要——除非,你还没有忘记他!”
“谁是某人?你说什么呢?”珍藏勉强和他开玩笑:“不想让我走就直接说,只是有一丁点不舒服,也不是不能克服。”
不知为什么,她明明面色如常,语气中却微带了恼意,拉着东狼就往厅内走。
在转身的刹那,她鼻端忽然闻见,从不远处传来一缕薄荷香味,相识的,似雾似烟,薄而淡,淡而远。
她下意识地回头,露台一侧,黑暗的角落里,有深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而在她走进大厅的三分钟后,便真的看见了裴至。
偶尔,她也曾想到过,重回s市会再遇见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也许他与她,终究比别人多了一些缘分。
裴至站得离露台不远,身边围了一些人,紧依在他的身边的,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精致的女人,身后,则跟着他的固定班底,andy和小高。
四年不见,他的气质更加沉稳从容,但也更加清冷淡薄。
粉衣王导兴奋地挤过来,拉着东狼往裴至那边凑去,东狼则拉着她。
看她的目光,意味深长,且兴灾乐祸。
王德刚毕竟是名导,过去之后,很快进入第一层人圈,笑着向裴至问好:“裴董,现在在外头可是难得见你一面,这位是著名编剧东狼,今天宣传的片子就是出自他手,试映会反响很好,票房一定不错。东狼手头还有个非常棒的本子刚写完,不知裴董有没有兴趣下部片子合作一把?”
几个人寒暄着,裴至随意应酬,目光似乎在珍藏脸上扫了一下,然后便很快绕开。
中间隔了几个人,珍藏默默站在东狼身后。
再次离得这么近,人群中,空气细微流动,她转眸望向舞台上欢快弹着钢琴的女孩子,耳中,听见他低声吩咐的声音,从容应酬的声音,甚至他衣料轻轻摩.擦的声音,那曾是她熟悉的一切。
他似乎变得有耐心多了,一圈人和他谈事,他应对得心无旁骛。一直站得离他很近的美女,是他的女伴,偶尔会帮他应酬来自女士的问题,笑得骄傲高贵。
当然,对她,他并无任何特殊的关注。
她默然退出圈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呆着。目光再也不肯看向那个方向。
如果可以,她宁愿闭眼捂耳,当作自己没有回来s市,没有来到这个宣传酒会,没有看见裴至。
那样,她不会亲眼看见曾经爱过恨过的人,最终只把她当做一个透明的人。
舞会开始了。
东狼四顾张望,显是在寻她。她刻意往黑暗里隐了隐,灵魂似乎还没有回到躯壳里,现场只有一具茫然无措的肉.身。
她远远看见,有个长得比凤姐漂亮十倍的女孩子主动邀请东狼,东狼傲娇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表示自己已经有了舞伴,但那女孩弃而不舍,东狼终于妥协,拥着女孩滑进了舞池。
她安静如鸡地笑了。男人和女人中只要有一个人肯放下自尊坚持,结果或会不同。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突然有近在咫尺的男声问。
那声音,熟悉得刺耳,像昨天才在耳畔响起过。
“我……”她僵住,张了张嘴巴,脑子一时空白。
在她找到拒绝的理由之前,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了舞池。
许是不想惹人注意,他一直拥着她只在那个相对黑暗的角落里舞动。
珍藏机械地随着他挪动步伐,不知道身在哪里,也不知道跳的什么,只知道他的手再次轻轻握在她腰上,熟悉的薄荷气息再次包围了她,久违的亲近。
他一直沉默着,并没有说话。她当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衬衣的第一颗纽扣闪着她的眼,她索性在黑暗中闭了眼。
音乐放的是首什么舞曲,她听不见,只是心里,一直回旋着杰伦的那首歌。
在一起叫梦,分开了叫痛。是不是没有做完的梦最痛。
迷路的后果,我能承受。这最后的出口,在爱过了才有。
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紧紧的把那拥抱变成永远,
在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