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到叫人心痛的嗓音,凌厉刺骨,像极尖锐的一根针一般,刺进她的心底。夏以沫怔怔的望着不远处伫立的那个男人……今日的他,一袭月白色常服,愈发衬得整个人丰神俊朗,宛如神祗……正是她清早起身,为他亲自挑选的。她为他宽了衣,还为他绾了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往日,她也常常为他绾发。
今天却是最后一次。
她绾的极认真,一丝不苟,墨黑的发,束在玉冠里,如世间最翩翩的那一个清贵公子……可是,这一刻,男人却是发丝散乱,眼眸血红,一张清俊脸容却是苍白如纸,像是整个人狼狈而落魄……
他死死的望住她,一双墨染的寒眸,似殇似痛,却又如利刃一般的攫紧她,像是恨不能将她揉进他的眼底一般,仿佛惟有这样,他才能够永远看住她,令她再也难以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脱……
“宇文熠城……”
望着那个一步一步向她逼近的男人,夏以沫久久的怔在原地,呢喃轻问,“……你怎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宇文熠城截了断,“夏以沫……你想问,孤怎么会追上来,是吗?……”
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男人突然凛冽一笑,“夏以沫,你在我的饭菜里下药,算好了时辰会让我昏睡不醒……但你一定想不到,当我察觉到不妥的时候,我会不惜自伤,就为着保持清醒来寻你吧?……”
夏以沫顺着他的话,怔怔的向他的手臂望去……她这才发现,他的左臂处,早已是一片血红,艳红的鲜血,零零碎碎的散落在他月白色衣衫上,像雪地里绽开的朵朵红梅,妖娆而艳绝……而他走向她的这一路,草地上亦留下一连串点点的血迹……
刺目生疼。
一瞬间,心痛如绞。
那划在男人左臂上的道道剑痕,就像是同时划在夏以沫的心上一般,仿佛他有一分疼,她就有十分疼。
夏以沫下意识的向后退着。她不想看他,不敢看他……仿佛多看他一眼,都会令她的心,多伤一分,令她坚定的意念,多崩塌一分般……
脚下一绊,夏以沫重重跌倒在地。像是再也没有力气。
“夏以沫,跟我回去……”
宇文熠城停在她的面前。他没有伸手去扶她。他只是居高临下的望住她,一双清眸,像是淬了浓墨一般,沉黑的不见底,眼中锐利,却是如刀锋一般,带着决不罢休的狠绝与势在必得。
一字一句,全无转圜余地。
他望着她的眼神,令夏以沫感到害怕,感到无尽的疼痛。令她几乎想要沦陷。
“不……”
夏以沫拼命的摇着头,像是仿佛惟有这样,才能够将心底所有的脆弱赶走一般。
“宇文熠城,你放我走吧……”
明明是融融夏日,夏以沫却只觉寒冷似隆冬,她整个人都在不住发颤,说出口的嗓音,却是异样的柔软。
她甚至是在求他。一种绝望到极点的乞求。
他就在她面前,她已没有力气再逃。
或者,她本就已逃不掉。
她只能求他,求他放过她。
即便如此卑微,她还是要离开他。
宇文熠城眸中陡暗的骇人,落在面前女子身上的目光乌黑凌厉,好似冬日寒冷刺骨的风,将她紧紧的包裹住。
“不可能……”
几乎从齿缝里挤出的三个字,卷着烈烈山风呼啸而起,宇文熠城冷笑一声,猛地伸手,一把将夏以沫扯起,“夏以沫,我告诉过你,我不会放你走……永远……”
一句“永远”,像是他给她的判决,像是他箍在她身上永恒的枷锁,不放不离,至死方休。
“宇文熠城……”
夏以沫没有挣扎,一双顿在面前男人眼睛上的眸子,甚至依然从容,说出口的话,却是字字如刀,她说的是,“……你真的想逼死我吗?……”
那从她口中轻描淡写般吐出的一个“死”字,像蓦地捅向宇文熠城的又一刀,左臂上的伤口,仿佛在一瞬间又疼痛起来……明明早已痛的麻木了,不是吗?
夏以沫却在这个时候,伸手一点一点的掰着他擒在她手臂上的修长手指,用一种像是要生生的将他从她的生命里剜去的力度。
“宇文熠城,你放过我吧……”
退后一步,与近在咫尺的男人拉开距离,夏以沫没有看他一眼,嗓音无力却是异常平静,“……我不想再跟你一起……留在你身边,只会让我觉得无尽的痛苦……”
她饱满艳丽的唇,一丝血色也无,眉心苍白,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眸,却是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宇文熠城,我求你,你放我走吧……”
轻轻巧巧的几个字,却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再也没有力气。无论是爱他,还是恨他。
都已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宇文熠城望着她苍白的侧脸,是呀,她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夏以沫,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男人勾唇冷笑,带着无比深刻的自嘲。
“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从夏以沫口中吐出,她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冷寂的如同再也无法点燃的一片死灰余烬。
宇文熠城一双墨眸,却是一刻之间,似卷起无边风暴的夜海,凛冽视线绞紧在她身上。
“夏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