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熠城强撑着坐起,身上的剑伤,早已包扎过,惟有胸口的闷痛,一动便牵扯开来,像是被人拿着锉刀一下一下刮着般。
宇文熠城却仿佛觉不出丝毫的疼痛一般,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然后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嗓音干涩沙哑,像是生了锈的铁石一般。
“差不多已经三天了……”
宇文烨华回道,顿了顿,“……大夫说,皇兄身上中的那一掌,伤了心脉,这几天要好好休养……臣弟现在去命人将药端来……”
宇文熠城却仿佛没有听他诉说自己的伤势,或者就是听到了,也并不在意,一双濯黑的眸子,带着微微恍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未待宇文烨华说完,便突然打断了他,问道,“这些天……她来看过我吗?……”
沙哑破败的嗓音,在问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尽管他极力压抑,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倾泻出丝丝的期盼和渴望,不自觉绷紧的声线,就像拉满弦的弓箭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崩断……
他问的那样期待,卑微又小心翼翼。
宇文烨华心中突然就是一涩。这些年来,他看了太多皇兄为着那个女子的心伤与痛苦,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感受的这样深……皇兄他真的是爱惨了那个女子……
只是,如今……
“伤了祁清远的那一箭,箭上抹了剧毒……”
宇文烨华避重就轻的开口,但是后面的话,在触到面前男人一瞬沉寂下来的眸光的时候,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所以,这几天,夏以沫一直都陪在他身边吗?……”
宇文熠城替他说了下去,“……她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是吗?……”
暗哑嗓音,说到后来,已几不可闻。
“皇兄……”
宇文烨华待要相劝,喉咙却生涩,不知如何开口。
“也是……”
宇文熠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兀的一笑,“……祁清远是她的夫君,是她两个孩子的阿爹……我又算得了什么?……”
像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可笑一般,男人不由轻声笑了起来,笑意牵扯到胸口的伤势,引来连连呛咳,他却仿佛浑不在意一般,染血的薄唇,犹漾着抹自嘲的弧度,一张清俊脸容,却是苍白如纸,半分血色也无……
“皇兄,你身上有伤,现在最忌动怒……”
宇文烨华心中担忧,旋即就要为他推宫过血,宇文熠城却一把将他推了开来,“我没事……”
短短的三个字,却又带出一连串的呛咳,渐浓的血腥气,弥漫在偌大的房间里,被地上的暖炉熏得一片氤氲。
“皇兄……”
宇文烨华心中又急又痛,当下就要再劝。
屋外却隐隐传来某种嘈杂声,像是有什么人正要往这屋子里闯一般。
宇文烨华眉头不由一皱。
宇文熠城显然也听到了声音,哑声问道,“外面是什么人?”
宇文烨华眉眼一闪,似犹豫了须臾,情知也无法隐瞒下去,便道,“是和妃娘娘……”
顿了顿,“……她似乎听说了些什么……又知道皇兄你在此地,便跟了过来……”
听到阮迎霜来了此地,宇文熠城眼中却仿佛没有丝毫的情绪,只道,“让她走……”
平淡若水的嗓音,仿佛说的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的事情一般,“孤谁也不见……”
说完这句话,男人似累了一般,缓缓阖上了眼帘,一张清俊脸容,是死灰余烬般的一片空白,什么情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