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烨华突然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她的痴心妄想,还是在笑自己的可怜可悲,笑那个孩子竟有这样一个不折手段的娘亲,“……你明知道珩儿身子不好,但你又是怎么做的呢?……为着让皇兄能够多怜惜你几分,在珩儿未满月的时候,便三番两次的带着他去找皇兄……那时候,天气那么冷,就为着你的一己之私,你抱着他在冰天雪地里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害得那小小婴儿连续几天发烧不止,身子日坏……”
语声一顿,逼尽心底涩意,宇文烨华缓缓道,“……这样的苦肉计,上官翎雪,你还记得,你自己使过多少次吗?……”
一字一句,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上官翎雪的心头,陡然被揭穿的过往与埋藏在心底不见天日、不可告人的卑鄙事项,就那么毫不留情的被眼前的男人一一揭穿,女子眸中划过一抹惊慌失措,身子一晃,重重向后踉跄了一步,睁大的双眸,不能置信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宇文烨华却没有看她,像是无法承受回忆中的那些苦涩与不堪,男人嗓音顿了顿,许久,方才继续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这一次呢?你明知珩儿身子不好,根本不适合远行,还是在这样冷的天气……但是,当你知道夏以沫还活着,皇兄先一步已经来这里找到了她之后,你还是不顾珩儿的死活,带着他,来到了这里……只为着提醒皇兄和夏以沫,你还有这么个孩子……”
说到这儿,似想到了什么,男人忽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只可惜,珩儿从头到尾,都不是皇兄的骨肉……你想借着珩儿缠住皇兄的计划,终究还是落了空……”
机关算尽,却是一场空。
像是觉得这种种事情,真的很可笑一般,宇文烨华不禁又笑了笑,那笑里含着几分恍惚,几分惨痛,几分茫然,只觉说不出来的凄苦和惨然。
“或者,珩儿现在不在了,也是好事……”
男人忽而轻声道,“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你从来没有像一个真正的娘亲一样,爱过他,疼过他……珩儿对你来说,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你生下他,留着他,不过是为着满足你自己的一己之私,不过是为着利用他,牵绊住皇兄,希图皇兄能够回到你的身边罢了……”
抬眸,宇文烨华望向对面的女子,眸光平静若水,褪尽一切悲喜,空洞而木然,“上官翎雪……”
男人轻声唤着面前女子的名讳,嗓音哑破,极缓,一字一句的道,“……你根本就不配做珩儿的娘亲……你根本就不配做人娘亲……”
一字一句,声音极轻,平静的就仿若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实一样,落进漫天飞雪之中,像是被这凄寒夜风卷着,渗进这茫茫冬夜里的每一处角落,将每一个字眼,都极重的钉在人的心底。
上官翎雪眼底划过一丝茫然,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重重瘫倒在地。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女子喃喃自语着,一双平日里或柔媚、或凄楚、或残戾的眸子,此时此刻,却仿佛惟有一片痛苦与不堪,妆容精致的一张脸容,早已被泪水洗的一片斑驳,显出几分颓然来,神情却是茫然一片,如一下子老了十岁,被人抽去了灵魂般,“……珩儿是我的骨肉……我怎么会不爱他?我怎么会不爱他?……”
上官翎雪反反复复呢喃着这几句话,如同痴了一般,忽而,女子眼中一片猩红,神情有几分可怖,似笑似哭,“珩儿……我要去找我的珩儿……珩儿,娘亲来了……”
几声凄厉笑声,从上官翎雪口中吐出,女子踉踉跄跄的站了起身,眼中早已不复清明,痴痴的,然后,发疯一般的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雪落无声。许久,仿佛还能够听到上官翎雪痴痴的喊着“珩儿”两个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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