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刘公公,一对稀疏的眉毛,几乎挑上了天,然后,不屑的扫了一眼她身旁的两个丫鬟,“陛下还有令,带上服侍你的这两个丫鬟……”
柔香面色一变。
夏以沫瞧得清楚,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姐……”
柔香似乎想说什么。
“没事儿……”
夏以沫捏了捏她的手,宽慰道。
“走吧……”
沉了沉心绪,没有再多问什么,夏以沫面容平静的携着两个丫鬟,在一群前来抓人的太监的带领下,往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
甫踏进永和宫的大门,夏以沫便愣了愣。但见偌大的宫殿里,人还真是齐全啊……主位上是宇文熠城,他身旁是皇后娘娘纪昕兰,再往下,依次坐着娴妃顾绣如、婉妃娘娘向婉儿、芳嫔和瑜贵人……呃,独独缺少了上官翎雪的存在……
夏以沫眉目深了深。
而看到她的出现,整个永和宫的气氛,似乎又凝滞了几分。
“夏以沫,你好大的胆子……”
短暂的沉默过后,向婉儿最先发难,三步两步的就冲到了她的面前,厉声开口道,“你居然敢在俪妃妹妹的马蹄糕里下毒,害得她如今卧**不起,命悬一线……”
听着她言辞激动的指控,夏以沫皱了皱眉,“俪妃娘娘中毒了吗?”
女子下意识的望向远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四目相对,宇文熠城冷厉的眉眼,正如刀似箭一般,钉在她的身上,较之这一路行来的寒凉夜色,还要叫人冰冷……
夏以沫一颗心坠了坠。
一旁的向婉儿,却还在不依不饶:
“夏以沫,你少装糊涂……若不是你在俪妃妹妹的马蹄糕里混进了木薯粉,她又怎么会过敏呢?你分明是存心想要害死俪妃妹妹……”
听那上官翎雪竟然是因为木薯粉过敏而出现意外,夏以沫的心,不由一动。
“婉妃娘娘,你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指控我是在俪妃娘娘马蹄糕里下毒的人,你有什么证据?……”
夏以沫冷静的道,“况且,若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俪妃娘娘因为吃了混进木薯粉的马蹄糕而导致过敏这件事呢……”
不管旁人信不信,她该澄清的,一定会澄清。
“这宫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俪妃妹妹她对木薯粉过敏……”
向婉儿咄咄逼人,“不是你,还有谁?”
夏以沫又是不由皱了皱眉。元夕之夜,她才刚刚得知那上官翎雪对木薯粉过敏,这么快,她就因此出了事儿,还真是巧啊……
“诚如婉妃妹妹所说……”
顾绣如这时插口道,“若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宫也不知道俪妃妹妹竟然对木薯粉过敏的……”
说这话的女子,语声平淡,仿佛只在陈述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实。
夏以沫冷然一笑,“就算这偌大的皇宫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上官翎雪对木薯粉过敏,又怎么样?你们凭什么就认定是我故意在她的马蹄糕里下的毒呢?我连御膳房的门,都没有踏进去过,就这样将罪名扣在我头上,也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澄澈透亮的眸子,泠泠扫过堂上的一众妃嫔,最后落在了那个高高在上、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
或者对夏以沫而言,旁人怎么诬陷她、或者不相信她,并不重要。她在意的是,宇文熠城怎么看她……他亦相信是她在马蹄糕里下了木薯粉,害得那上官翎雪过敏吗?
她试图从对面的男人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但是什么也没有。男人冷峻面容上,如罩了一层寒霜,惟有锐利与冰冷。
“陛下……”
像是解释一般,纪昕兰柔声开口道,“妾身先前查问过御膳房给俪妃妹妹做马蹄糕的小太监,他说,先前夏姑娘身旁的婢女翠微,曾经去御膳房找他们要过马蹄,说是要为夏姑娘做些马蹄羹来吃……但因为当时御膳房里所剩的马蹄粉不多了,管事们只能先就着俪妃妹妹……听说,因此,夏姑娘的那位婢女,十分的气愤……”
一听这话,翠微自然沉不住气,一下子站了出来:
“我是去御膳房要过马蹄粉,也因为他们的拜高踩低十分的生气……但是,我没有在那俪妃娘娘的马蹄糕里下什么木薯粉,你们不要诬陷我家小姐……”
她话音刚落,瑜贵人便慢悠悠的接口道: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小丫鬟,就敢用这副口气,跟皇后娘娘说话,当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
果然,被她这么一挑,那纪昕兰的面色,更加的难看。
“翠微她只是就事论事……”
夏以沫刚想维护丫鬟,宇文熠城沉郁而冷鸷的声线,却突然响了起来:
“拖下去掌嘴……”
立刻有太监上来,就要将翠微押下去受罚。
“小姐……”
小丫鬟一边用力挣扎着,一边向自家小姐求救着,又急又怕。
“住手……”
夏以沫喝道。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夏以沫向前踏了几步,停在了纪昕兰的面前:
“皇后娘娘……”
屈膝向着面前的女子,恭谨的行了一礼,夏以沫开口道,“小丫鬟不懂事,口无遮拦,若是言语之间,有冒犯皇后娘娘之处,还请娘娘您能够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回……”
她这样的恭谨有礼,甚至算是低声下气,显然出乎一众嫔妃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