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别院,安若岚在绿儿以及府衙别院上下对她恭顺有加的下人陪伴下,坐在大厅正主位置等着丞相带人前来。
只见丞相一身绛紫官袍,头戴翎羽华冠,在一众随从、士卒的跟随下缓缓走来。刚迈进大厅时,恰好有光幕落下,将他阴霾、乌云密布的脸庞清晰的映照出来。
安若岚含笑而坐,手拿绿儿刚刚为她满上的润喉清茶,轻轻刮动泛着温润之色的杯盖,吹了吹清茶上方的雾气,然后靠近朱唇低头微抿。
脸上是镌刻入肤无法祛除的黥纹,在云蒸雾泽中越发妖冶,好像身处烈火,快要弃身重生的浴火凤凰。
她将眼眸抬起,往衣着整齐、步伐一致的随从、士卒身上一一扫视,最后落在其中一位手持明黄圣旨,脸上的表情由始至终保持缄默、恭敬不敢放肆张扬的一张脸上。
安若岚将落在那人身上的视线收回,她嘴角笑意放大并将茶杯交到绿儿手上,当着众人的面避重侧轻,悠悠说道:“不知丞相大人带着这么多随从、士卒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可是带着人在附近执法,恰好遇上找不到水源解决燃口之急的困扰?”
掩嘴而笑“若是水的问题倒好解决,若是其他的就……”笑容冷凝下来,安若岚隐而不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直接用眼神示意,一个机灵的奴才立马转身将盛有清泉的水壶放在丞相面前。
丞相冷哼一声,直接扬脚将安若岚的水踢翻,水浸湿了一地。
“不需要!”
安若岚看着四处蔓延的水,黛眉微蹙陷入一时的沉思,头抬起笑容再次绽放,对丞相这一番举动脸上丝毫不见恼怒之意。
“倒是若岚的粗心,堂堂一国之相又怎会为了区区清水而来?想必丞相此次前来另有目的,只是在你说出你来意之前,作为你嫁出去的女儿,若岚要奉劝丞相一句:覆水难收。”
声音截然而止。
她看着丞相眼底微微泛黑的双眸,恨意十足,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的道:“泼出去的,以后即使你想收都收不回来。”
随着安若岚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整个大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周围的空气冷凝了下来。
丞相冷峻着一张脸,绷的紧紧的,忽的大手一挥,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面的道:“泼出去的,老夫压根就没打算要收回来!还有你,安若岚,老夫真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亲手淹死你!”
安若岚轻笑一声“轻舟已过,万山不再,世上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多亏了你当初的恻隐才成全了现在的我。”
双眸凝结出一道厉菱,安若岚与丞相之间火光四射,硝烟蔓延,谁也不肯往后退一步。
丞相冷哼,凌角分明的面孔更显阴鸷,他当着众人的面一甩衣袖,直接从下属手中接过用蜡印封住的明黄绢帛,将蜡印掰开准备宣读上面的内容。
当看到安若岚以及堂上众人见到他手持懿旨后仍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丞相的脸色更加阴沉。
“安若岚,还不跪下接旨?!”
若岚轻笑,反问道:“接旨?接什么旨?接的又是谁的旨意?”
皇帝遭人软禁,手中大权被夺,他手中这一道圣旨又是从何而来?
红唇斜扬向上,视线从丞相手中的明黄绢帛一扫而过,丝毫也不见其放在眼里。
男儿膝下有黄金,身在古代的他们,膝盖就好比菜市场的白菜,见到达官贵人、位高权重者说跪就跪,丝毫没有珍惜的意思。可安若岚不同,她的膝盖是有市无价的奇珍异宝,太后老妖婆一道圣旨下来,要她跪她就要跪了吗?
笑话!
“若岚不才,只是在圣上手中混了个一县监史当当,辜负了您一直寄予的厚望,皇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详情若岚不知道,只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虽有病抱恙在身,不能亲自处理国事,亲手拟定圣旨。但国家大事,一国之玺还轮不到太后一个女人出来指手画脚,说这个那个!”
“想必,丞相手中的旨意应该是出于太后之手。”
“身为朝廷之首,圣上的肱骨之臣,‘后宫不得干政’更不可私自挪动皇帝玉玺假传圣旨一事,丞相大人你怎么比我这个小女子还要不懂?莫不是年纪大了,脑子发痴不中用?如此看来,依若岚所见,丞相还是早点脱下官服回家耕田吧。”
毕竟是安若岚的父亲,又是一只在官场中见惯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的老狐狸,她所用的激将法他又怎会看不清?
丞相不跟安若岚多言,免得浪费自己的口水,直接朝身后的人递送一个眼神,让他们上前将安若岚强行压在地上。
她不跪,那就让他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让她多受些罪!
安若岚就知道情况会是这样,所以她一早叫绿儿做好准备。
两个随从上前,绿儿弹指一挥,两颗石子分别从她两只手中飞射出来,精准无误的打在那两个随从的膝盖上,让他们直跪在地上。
安若岚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慢条斯理矫情的将面上的碎发往耳后一撩,露出右脸根处一颗细如芝麻的朱砂痣。
“我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又不是什么厉害的官员,你们二位不用在我面前行这么大礼吧?若是让外人误会还以为是丞相做错事,特地吩咐你们二人代替他来向我道歉来着。”
“我也不跟你们废话这么多,反正不是来讨水喝的就从哪来滚回哪去。”
安若岚凤眸一勾,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