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热了又凉,几个月的功夫,徐芸华住的小跨院里的那棵桃树,叶子渐渐由绿变黄,有些已经开始慢慢飘落了。? ? 火然? 文 .?r a?n?en`
这段时日,她收到几封高隽写来的信,除了说说家常,偶尔几句话提到过高晟,说他后来去了京城,果然再也没回去过。
徐家内院也是愈发的安静,徐芸华没别的事,照旧待在跨院,做做女红,看看书,偶尔下厨房,做点好吃的打打牙祭,日子过得惬意又从容。
进了十一月,天愈发的阴冷了,平日里鲜少能看到太阳,哪怕是正午时分,出门在院子里站站,一阵风吹过,都忍不住要打寒颤,徐芸华最怕冷,更是少出门了。
“姑娘,采英来了。”
青儿掀开厚重的棉布帘子,进来回话,在她身后跟着的正是采英。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来了?”
徐芸华怀揣着手炉,懒洋洋地歪在榻上,手里抱着一本游记,正看得入迷,一听采英来了,赶忙放下东西,起身来迎。
采英这一胎已经九个多月了,眼见着没多少日子就要生了,大腹便便,实在不适合来回走动了。
连二婶都交待要多注意,一早的请安也给免了。
“婢子给大姑娘请安了。”采英只低了低头算是行礼,这个时候,行动不便,连屈膝这样的动作都做不了了。
“好啦,别客气了,来坐吧。”徐芸华扶了采英一把,将她搀到椅子前坐下。
采英笑笑,“谢大姑娘。”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又胖了?”徐芸华仔细端量了一阵,见采英的脸比之前又宽了许多,下巴上的肉囤了好几层,哪里还有之前纤弱瘦小的模样,完完全全是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了。
采英有些不好意思,老实说道,“婢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俩月胃口特别好,太太交待厨房每日里变着花样来给婢子做吃的,婢子也就越发贪嘴了。”
听采英这样说,徐芸华着实吃了一惊。
她还以为二婶能免了采英的晨昏定省,已经是极限了,却不曾想,还能每日里变着花样的给采英做吃的,这话若不是采英亲口说的,她定是不肯相信的。
徐芸华忍不住琢磨,二婶自打夏日里病了一场,最近一直没再刁难任何人这倒是真的,可这突然间的改性儿,她怎么这么理解不了了呢。
她就记得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大姑娘,这个是给您的。”
正想着,采英将手里拎着的一个布包拿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徐芸华伸手摸了摸,布包里有棱有角,包的东西似乎很坚硬。
“婢子想着下个月就是您的生辰了,也没什么好送的,就亲手绣了一盏小台屏给您,手艺粗糙,还望大姑娘别嫌弃。”
这是寿礼。
徐芸华一听,心中甚是欢喜,她忙解开系着的活扣,一个绣了并蒂莲花的小台屏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这台屏做的是真精致,绣的并蒂莲花像真的一样,徐芸华上手抚摸,爱不释手。
“你这手艺若叫粗糙,那我的针线真真是拿不出去见人了。”徐芸华看了又看,最后道,“谢谢你,采英。”
采英受宠若惊,慌忙间要起身,被徐芸华一把按住。
“说话就说话,一会儿起来一会儿坐下,累不累。”
采英点点头,又说起这台屏的事,“原本婢子打算到下个月您过生辰那日再送您的,可您也看到了,婢子这一胎,马上就要生了,婢子担心到时候月子里不能见您,索性提前送来吧。”
徐芸华低头看了看采英硕大的肚子,忍不住又上手摸了一下,“他会不会跟我一日生辰啊,若真是这样,我们姐弟也算是有缘了。”
采英一听这个,在心里算了算,日子似乎真的差不多,她难免兴奋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若真能跟大姑娘一日生辰,那就是这孩子的福气了。”
徐芸华一面笑,一面悄悄在心中感叹,若是采英这一胎是个男孩,能顺顺利利地生下来,母子平安就最好了,这样,二叔就有了后,徐家也续上了香火。
可是,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实在落后,除了靠产妇自己使劲儿,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生孩子真的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能不能平安顺利的生产,也真的是要看老天爷了。
“二婶给您请产婆了吗?”
说到这儿,采英收起了笑容,“还没呢,婢子之前提了一回,可太太说婢子是头胎,一般情况下都要拖后的,所以要再等等才请产婆来陪着。”
徐芸华不大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只知道临产的妇人一般都会提前请产婆来家里住着,以防突然发作,可究竟要提前多久,她却是不清楚的。
“二婶是过来人,不然你就听她的吧,总之,这段时日你好好养着,可不许再来回乱跑了。”
与采英相处了这大半年,徐芸华是真心觉得她不错,朴实无华,又没什么心眼儿,于是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她的关心。
采英应下,“这个您放心吧,过了今日,婢子就不再出门了,安心等着生产。”
又说了两句话,盛夏进屋来,说飘雪花了。
徐芸华便留了采英在自己这里吃锅子,她原本以为吃完饭,雪就会停了,却没想到竟是越下越大。
“这可怎么办?”徐芸华拉开一点窗户缝,冷风便“呼呼”地灌了进来,吓得她赶紧又将窗户关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