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远听产婆如此说,先是一怔,随后抬脚便要往产房里去,还是赵氏拉得快,“老爷,那产房是什么地方,男子进去是要有血光之灾的,就算您再心疼采英,也不能以身犯险呀。”
徐珮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这时学着赵氏的模样,也拦在徐志远面前,“父亲,您别进去了,就在外面等吧。”
只有徐芸华,听着从产房里传出的呻吟声,真心的为采英担心。
这个时代的难产加上大出血,就等于要了妇人的命,如果真有个好歹,一尸两命,那可如何是好。
徐芸华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褶子的产婆,不免多想,采英现在的情况,该不会是产婆动了什么手脚导致的吧,如果二婶事前真的知会了什么,产婆助纣为虐呢,那采英便真的不能平安生下这一胎了。
可是现在除了这个产婆,已经来不及再去请其他人,就算请了其他人,也不能保证她没有受过赵氏的指使。
那么,为今之计,也只有尽量往好的方面想了。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跟我说清楚。”
徐志远被拦在产房外面,只能通过产婆了解里面的情形。
产婆也是一脸的汗,她用袖子抹了抹,慌张地说道,“徐老爷,是这样的,产妇摔了一下,发作的太快,肚子里的胎儿胎像也不好,人家孩子都是头朝下,可是这个孩子是脚丫子朝下,再加上产妇过胖,胎儿也大,这才难产的,看那样子羊水已经流光了,现在出了好多血呢。”
徐芸华虽然对生孩子的事知道的不多,但一些简单的常识还是了解的,一般女人生孩子,如果孩子是头朝下,只要孩子的头出来了,产妇使使劲儿,产婆再帮帮忙,基本上就能保证这一胎顺产。
可若是换成现在采英的这种情况,孩子的脚朝下,那便是很危险的难产了,再加上什么脐带绕颈,或者是流光羊水,那么孩子也就只有憋死在产妇肚子里这一种结果了,同时,产妇也别想活了。
这个时代的医术有限,产婆顶多是助力顺产,遇上难产便真的是束手无策了,只有采英自求多福。
赵氏眼看徐志远伤心至极,手不禁握成了拳头,可表面上却依然要装得一样难过。
她捏着拍手帕擦了擦眼泪,然后问道,“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产婆顿了顿,“法子嘛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
徐志远眼前出现一丝光亮,他忙追问,“不过什么,你把话说明白。”
“不过这法子对产妇有伤害,或许能保孩子无恙,但产妇嘛,就要看老天爷了。”
“什么...”徐志远犹豫了,“难道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
赵氏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诡异笑容,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今儿的情况,定是要舍母保子的。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赵氏干脆什么也不管,就只是低头装着啜泣,今日她是不打算留下任何小辫子被抓住的,省的日后老爷还要算账,这样当甩手掌柜,将来也是不用负任何责任的。
产婆再催,“徐老爷,徐太太,你们二位还是再做定夺吧,这种情况下,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徐志远毕竟是个男人,遇上这样的事,立刻变得六神无主了,他少有的主动抓住了赵氏的手,喃喃道,“梅娘,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好呀。”
徐芸华在一旁看的心急。
这样的情况下,当然是保大人了,打人保住了以后还有生的机会,可若是保了孩子...
赵氏泪眼婆娑,抬了头,看着徐志远,“老爷,不如这样,您让产婆进去问问采英,她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事还得由她自己做主。”
呵,二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全天下恐怕就没有几个会舍弃自己孩子的母亲,如果这个抉择放在采英的面前,她也一定会选择保孩子的。
即便她真的选了保住自己,以后恐怕二叔也不会用心待她了。
这个孩子,便是横亘在二人之间,永远难以消除的心结。
再看徐志远,整个人都快瘫软了,他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产婆照着赵氏说的办。
徐芸华见状,不免对二叔失望至极。
这就是男人啊!
在生死关头面前如此的摇摆不定,如果换成自己,是宁愿死也不会为他走这一趟鬼门关的。
产婆折了身匆匆回了产房,她所谓的最后的法子就是用剪刀剪开产道,将孩子硬拿出来,这样确实能保孩子的一条命,但是大人嘛,便是要听天意了。
“姑娘醒醒。”
产婆走到采英的面前,对着她喊了两声。
采英被这几个时辰蚀骨钻心的疼折磨的已经没有力气了,期间还昏厥了一次,好不容易醒过来,她微微睁开眼睛,也不用产婆说什么,便主动呢喃道,“求求你,一定...一定要救...救救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这便是保孩子的意思了。
产婆会了意,什么也没说,将原本用来剪脐带的剪刀拿了出来,用火烧红,手起刀落,产道便被剪开了。
然后硬生生地将孩子从采英的身体里拉了出来。
许是在母体里憋得太久了,孩子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红紫色的,连哭声也没有。
产婆对处理这个还是颇有经验的,对着孩子的屁股,稍用劲儿的拍了拍,孩子的哭声便骤然而至了。
刚开始还比较虚弱,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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