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嘉看着梁毅服下玉露丸,心中总算安宁,服侍梁毅睡下之后,她才出门去了书房见卫黎昕的密使,今日她所做之事已然触及卫黎昕底线,只怕这到手还没焐热的便宜行事之权就要交出去了,不过总算是了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接下来,就等着那些觊觎皇位与权利之人兴风作浪了。
姚家一事之后,卫黎昕在朝中接连发作了几位当初参与贪墨边关粮草的官员与将领,这些人中不乏藩王与世家附庸,尤其是辽王在属地借口灾民动-乱几番动作,更是触怒卫黎昕,一纸诏书重重申斥,同辽王愈加水火不容,辽王等人趁势同世家私下合作开始将手伸到了卫黎昕最为重视的春闱。在闹出了少帝登基后最大的会试舞弊案之后,朝中过半大大小小官员经查都牵涉其中,为震慑藩王,卫黎昕手段铁血发落了不少官员,一时间整个元京都沉浸在血雨腥风之中。
任嘉早已许久不入朝,在卫黎昕收回便宜行事之权之后,她便每日里窝在府中陪伴梁毅休养,尤安河入了元京之后就被少帝以述职之名留在京中,每日里无事除了巡视元京内兵马之外,便是在梁府同任嘉对弈品茶。
“最近边关来信说上次送去的军医用处甚大,一切都是托了小友的功劳,”尤安河放下一枚棋子,对着任嘉笑道,“若非你提出将姚家人送往边关,只怕熬不过今年这场疫病。”边关今年气候不同往年有些异常,接连许久都不曾有雨,不少人还生了一种怪病,草原上也不太平,若非早先送去的姚家人熟知医药,只怕边关早已不稳。
任嘉近日同尤安河下棋时学了不少,虽说她并不太喜欢这种消遣,但平日里无事也只能这样打发时间,听闻对方的夸奖,只是淡淡一笑,“与其说是我的功劳,不如说冥冥中自有天定,姚家若是能以此赎上一二罪孽,也不枉医者悬壶济世的仁心。”姚家当年因救治瘟疫发迹,如今自然要偿还早先的罪孽,梁易云死前边关因疫病死亡数万,边军阻拦戎狄南下不济被屠了不少城镇,如今戎狄还未大动,若是草原上的情况继续恶化,那些饿狼怕是还要将主意打到关内。
尤安河对自己这位小友的心思如今终于算是了解一二,转而提起了朝中情况,“如今朝中党争倾轧纷至沓来,你近日还是安心呆在府中,若是陛下有命,不妨暂且搁置,毕竟梁统领身体有恙,你身为独女床前尽孝也是理所应当。”
任嘉有些惊讶的看了尤安河一眼,若是从前这位元帅可不会如此说,他一向将为国尽忠看得十分重要,如今这样提醒只怕是对自己所言之事有些意动,于是顺其自然点点头,“陛下前些日子的传召我已推拒过一次,如今家父身体有恙,恐怕不能同从前一样替陛下办差,想来陛下是能够谅解的。”
卫黎昕如今忙于同藩王与世家争斗,早前被世家联合施压让他查办任嘉,若非卫黎昕不愿在风口浪尖同世家妥协,寒了麾下臣子的心肠,只怕早已将任嘉交出,任嘉心知卫黎昕如今顶着世家与藩王的压力不动自己,除了是坚持他所谓的皇权威严之外,尤安河从中-出力不少,算是将自己保了下来。
对于手中左右领军卫之权她如今虽不再看重,却也不会轻易交出,这支精锐是自己悉心栽培,若轻易送给卫黎昕她绝对不愿,至少在尘埃落定之前这军权还是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好了,今日我还要巡视京畿卫,这棋下到这里就算了。”尤安河将最后一子落下,接过侍从递来的披风起身离开。
任嘉看着自己被封得死死的棋路,挑眉一笑,这老狐狸。
任嘉听从尤安河所言在府中静养,一时间虽说整个元京风波不断却并未波及到她身上,不过最近裴元思每日里总是匆匆来去,让任嘉有些好奇。
这几日来,秋雨绵绵不断,寻到裴元思得空的机会,任嘉终于将心中疑虑问出口,“你近日里忙些什么?若是事情要紧,不回府里也没关系,父亲这边有我一人足矣。”
裴元思坐在廊下赏着雨中秋荷,虽说已经泛黄打蔫儿,却还并未全部凋谢,是以雨中赏来也有几分趣味,看着少女眉眼间的思虑温柔一笑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处理起来稍微有些麻烦,如今已经解决,你不用担心。”
“若是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妨开口,虽说父亲与我现在并不入朝,但是多少还能帮衬一些。”任嘉虽说心中觉得裴元思十分强大,与普通人不同,但也担忧他遇到什么难事自己一人承担,裴元思帮衬自己良多,若是能尽上一份心力,她必然不会推辞。
“不必担心,我早已处理好一切。”裴元思牵着少女的手将人拉到身旁坐下,任嘉虽说早已习惯他的亲密动作,但偶尔还是有些无奈,她的坚持同裴元思的坚持不遑多让,因此反而不再为这些事情浪费心力。
“事情无碍最好,若是真遇到难题记得开口。”裴元思既然已明确表示不需要帮忙,任嘉也只能点到为止,她对于裴元思的来历与背景并非完全不好奇,只不过若是随意踏足对方私人领域,她必然不能像如今一样随时置身事外,因此牢牢把握着两人之间的最后一丝界限不肯越界。
裴元思对于怀中少女的心思早已明了,虽说对于她并未真正将自己纳入私人领域有些难受,却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同她最亲近的人之一,因此充满耐心的经营两人之间的感情,比起从前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