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则用过早膳后,就去了元康帝所在的华阳宫。
厉寒朔自然是要回镇国公府一趟,他的祖母镇国公夫人想来已经知道他过家门而不入的行为了,不知会不会被这个不孝孙气得肝疼。
元康帝自从禅位之后,就一直居住在华阳宫内休养身体。他身染沉疴,卧病在床的时间比下地走动的时间长得多,但近些时日似乎已经好了许多。
——就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
叶则一踏入华阳宫,就有一个小太监过来引他去见元康帝。
元康帝正手捧书卷看书,脸上的病容一览无余。
叶则虽看不见,却也能听见他翻动书页间隙的咳嗽声以及有些急促的呼吸。
“父皇,您在看什么?”
元康帝抬眼笑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不过是些游记罢了,你父皇从前也总想着要游历山川,看遍世间至美风光,可惜却身不由己啊。”
叶则道:“您如今无事一身轻,大可以一尝夙愿。”
元康帝笑了下,“不说这个了。听说你昨夜想要灌醉你皇兄,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叶则:“……您听谁说的?”
元康帝忍俊不禁道:“早上你皇兄携着皇后来问安时说的,你昨晚被送回昭光殿后,他转眼就帮你报了仇。”
叶则窘迫得面上微红:“……”
“不逗你了。”元康帝笑道:“你看你皇兄的终身大事都解决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娶个王妃回来啊?”
叶则:“……儿臣没想过这个问题。”
元康帝看着他良久,这让失明之后对他人视线更为敏感的叶则察觉出了一丝淡淡的违和感。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你不是和左相嫡长女琴笛相和五年之久了吗?”元康帝道:“那姑娘是个好的,容貌、性格、才学在这帝都里都是顶尖的,不会委屈了你。”
叶则皱了皱眉,他对这种菜市场挑白菜似的评估方式不敢苟同,“父皇,儿臣现在一心向学,没有什么儿女情长的心思。”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凝滞了,元康帝冷笑数声,说道:“你就是没有这个心思,也得给朕有!”
叶则心里“咯噔——”一声,已然猜到元康帝为什么会有此一说了。
果不其然,元康帝开口了。
“你与厉寒朔可以是至交好友,但绝不能越雷池半步!你是朕最疼爱的孩子,朕舍不得罚你,那厉寒朔就少不得要受苦了!他既然敢勾引你走上歧途,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叶则:“……”
——他怎么都没法把“勾引”二字和“厉寒朔”之间划上等号。
元康帝怒气冲冲地说完这一番话,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咳咳咳……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皇兄就会下旨为你与左相嫡长女赐婚。”
叶则低眉垂眼,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与厉寒朔相处的回忆。
那些回忆是黑暗的,但也是温暖的——有厉寒朔坚实的胸膛、也有厉寒朔修长的大手、还有厉寒朔雕刻得活灵活现的各式木雕……
他这才恍然察觉,原来他与厉寒朔之间已经有了那么多羁绊、那么多回忆。
——这个时候若是再欺骗自己,未免就显得太过可笑!
叶则抬眼直视着元康帝,眼瞳清澈幽亮,十分坚定地说:“父皇,请恕儿臣难以从命。”
他的回答完全不在元康帝的意料之内,元康帝微微一怔过后便是暴怒,“难不成你还真与厉寒朔那小子有私情?”
叶则:“……儿臣至多不过五年好活,何必要牵累他人?”
元康帝又是心痛又是无奈,“你不愿意也就罢了,为何总要说些戳心窝的话?你就算喜欢厉寒朔,不愿娶妻,也不要这般咒自己啊。”
叶则很平静地说:“儿臣所言,句句是真。”
眼看自家皇儿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脾气上来了,元康帝气得口不择言:“行了,总而言之,你就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朕告诉你,一个月后你就乖乖地和左相嫡长女订亲。朕看你是在国子监呆久了,疏于教导不通人事,才会走上歧途!厉寒朔再好,他能为你传宗接代,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吗?”
叶则嘴角抽了抽:“……这个真不能。”
元康帝真是要被他给气笑了,“朕当然知道他不能!你朋友不多,朕就不阻拦你们相见了。反正再过十来天,他就会滚到边疆去了,到时候没有传召不得回帝都,朕看你们还怎么乱来。”
叶则神色淡淡地说:“我们没有乱来。”
元康帝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嗤笑道:“胡说八道!”
叶则:“……”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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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为了弥补叶则这么多年来缺席的人事教导,元康帝大手一挥,就把十五个风姿各有不同的美人儿送到了昭光殿。
天知道叶则睡意朦胧间感觉到有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正在抚摸自己的时候,他心里有多惊悚!
他一把紧箍住身上美人儿纤细的手腕,翻身一压,已然抽出了挂在床榻内壁上的一把长剑,精准而迅速地横在了美人儿的玉颈上。
短促的一声尖叫之后,徒遭无妄之灾的美人儿哀声求饶,被他反扣在背后的双手疼得发颤,“五殿下……啊,您轻点……”
叶则一脸黑线,如果说前一刻他还在怀疑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刺客,现在他已经疑窦全消了,“……本殿什么都还没做,你作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