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韶司觉得他冷凝的面色似乎有所松动,便再接再厉道:“你看,既然你衣服也湿了,不如下来和我一起洗?”
叶则缓缓点了点头,然后伸脚一踢,将他踹下了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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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洗完澡回到山洞的时候,夜幕已完全降临。
池韶司喝了解□□,正在昏昏欲睡间,却听到了一阵悠扬婉转、清亮圆润的笛音。
他睁开眼睛看向身旁之人,叶则的坐姿非常挺拔,他将一支竹笛横放在唇边,阖着双目吹奏曲子。
金红的火光照耀着他的面庞,昳丽的阴影反倒让他的脸部轮廓更显得神秘深邃,看起来倒不像个孩子了。
笛音中愁绪千转,缠绵万分,像是一条渐渐收紧的锁链般令人窒息。
池韶司不由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叶则吹完最后一个音节,放下竹笛,说:“这首曲子叫《相留醉》,你听过吗?”
池韶司摇了摇头,“没有,你吹得很好听。”
叶则抚摸着崭新的竹笛,青翠的笛身如玉一般清透。
山间的夜晚寂寞无比,蝉噪鸟鸣时不时传入耳中,却显得夜色更加幽静了。
叶则突然有了倾诉的yù_wàng,他眼睫微垂,问道:“你会不会雕刻?”
池韶司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会,但是很少刻。”
叶则微微笑了起来,“我以前并不会雕刻,但是后来有一个人手把手地教我……可惜,等我能刻得很好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到了。”
他的笑容莫名地让人觉得酸涩,池韶司忽然握住他的手,说:“我能看到。”
——“我能看到,阿则。”
叶则觉得自己好像看见厉寒朔微微笑着说出了这句话,他怔了怔,笑道:“谢谢你。”
两人仅着一袭单薄的xiè_yī坐在火堆边,湿透的xiè_yī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夜风虽寒,但两人相握的双手却十分温暖,那暖意已随着十指流进了心间。
池韶司抿了抿嘴唇,说道:“你永远不必对我言谢。”
这熟悉的话语让叶则眼中瞬间涌出了一股泪意,他别过头去,囫囵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池韶司说道:“喊了你那么久的‘小和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叶则回答:“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罢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池韶司突然单手撑着他身侧的山壁迫近他,叶则不明所以地后仰,却没想到对方眼尖地看到了他颈上的那根红绳。
将红绳一拉,池韶司看着坠在上面的玉饰,如数家珍地说道:“石质细腻光滑、圆润通透,堪比极品羊脂玉。这图案浑然天成、举世无双,与丹青大师的画作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和尚,你一个佛门弟子身上怎么会带着如此珍贵的海洋玉髓?”
叶则将玉饰扯回来塞进衣领,“这与你何干?”
池韶司摇头笑道:“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也好,我就叫你‘阿则’罢。”
叶则愣了一下,几乎是有些紧张地问道:“为……为什么?”
池韶司回答道:“那块海洋玉髓上的图案看起来像一个‘则’字。”
叶则有些失望:“……原来如此。”
池韶司说道:“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却想让你记住我的名字。我是池韶司,你可以叫我阿司。”
他的语气那么认真,叶则忍俊不禁道:“好,我记住了。”
这时候两人架在火堆上的衣服差不多已经被烤干了,叶则与池韶司各自取下衣服穿好之后,就和衣而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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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韶司睁开眼睛,目光清明,他垂首看了看不知何时跑到自己怀中的小和尚。
山洞之外依然夜色沉沉,他却不得不启程离开了。
他低声唤道:“阿则……”
叶则眉头紧皱,将池韶司缠得更紧了些,嘴里还喃喃道:“……寒朔……”
池韶司面色有些不虞,“你在喊谁?”
叶则:“……梓轩……”
池韶司无语:“……到底是谁?”
叶则:“……乖徒儿……”
池韶司叹了口气,“我竟然和你的梦话较真……徒儿?你这么小一丁点,就想着收徒了?收一个比你还小的小和尚?”
想到那幅画面,他有些好笑地弯起了嘴角。
等到池韶司将缠在身上的叶则扒拉开之后,时间已过去很久。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池韶司的动作太过温柔了。如果眼前之人不是叶则的话,他大概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摆脱束缚。
他垂首看着叶则,目光逡巡着对方稚气的面容,最后凝注在了粉嫩的唇瓣上。
池韶司还记得对方柔软的嘴唇紧贴着自己的感觉,那妙不可言的感觉非常陌生。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甚至还有些乐此不疲。
犹豫半晌之后,池韶司还是没有忍住在叶则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一触即分。
他弯唇笑道:“小和尚,我走了……你醒了可别哭鼻子。”
池韶司身上的剧毒已解了大半,剩下的事情他也能应付得过来。但是再不走的话,他担心自己会被穆崇岭抓到穆家堡去。
哪怕他其实非常舍不得这个相识不久的小和尚,他也要离开。
日升月落,伴随着淙淙溪水与鸟雀鸣叫的声音,叶则慢慢睁开了眼睛。
身边空无一人,他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