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德禄看着付峥煜隐于黑暗晦暗不明的眼神,心底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在旁尝试着劝道“太后倒未必是牵制着您,言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免不了要偏私。”
“她偏私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付峥煜的话语响在黑暗中,有点轻,一个帝王说的话竟然也有着难以发觉的叹息“言妃做的那些事,朕不是不知道,但太后庇护着,朕也就作罢,若太后想要参与皇后人选之事…”他突然顿住了,没有再说话。
韦德禄疑惑的抬头看去,只能看见他安静的一张帝王严肃的脸,安静的显现在暗夜之中,仿佛从未开口说过话。
龙撵慢慢驶近前方的宫殿,暖色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梳妆台前坐着一名素装美人,穿的有些单薄,但她看似并不冷,然而嘴角却挂着冰冷的笑容。
贴身宫婢急匆匆的从外头跑进来,欣喜道“娘娘果然料事如神,圣上的龙撵正缓缓而来。”
夏言浅冷笑了一声,眨了一下眼睛瞬间伪装成温和的模样“太后的话,圣上恐怕还不敢不听,只要太后一日不死,就没人敢动我分毫。”她边说便走,已然来到大殿门边。
远远看去,龙撵仿佛闪着金光,带着欢乐,满载幸福而来,随后缓缓停在了大殿外,龙撵上威严的帝王从上面缓缓走下来,进入大殿的那一刻,伸手解开自己系在脖子上的斗篷束绳,然后将斗篷脱下,随意丢给后头的韦德禄。
韦德禄堪堪接住,然后便拐到大殿门边站着等候。
夏言浅的贴身宫婢也识相的出了大殿,顺便关上了门。
夏言浅看到付峥煜缓缓而来,站在一旁福身行礼,双眸温润,眼底却是冷意,仿佛一不小心就会骤然而起。
她本什么都不想说,但嘲讽的话一旦说多了,便也改不了,因为有太后,她从不畏惧什么,连付峥煜也一样,她虽敬他畏他,但一两句讽刺的话还是敢说的。
于是,在他转头意味不明的盯着她时,她笑得冷艳“圣上好久都没来臣妾这里了吧?今日一来倒让臣妾受宠若惊。”
“一时忘记了。”付峥煜能知道她话语里的讽刺,但他不想计较,她做的一切,他从未跟她计较过,因为她从他还未即位开始,就已经被如今的太后送到了他的身边,说没感情是假的,他也无法辜负她这么多年的陪伴。
“太后提醒了,朕才想起来。”他又道了一句,渐渐向寝宫内走去。
外头秋风呼啸,仿佛能透着紧闭的窗户清晰的听见,而屋内却是温暖如春,好似能融化一切,连冰雪都能瞬间融化,却融化不了夏言浅眼里的寒冷。
她跟在付峥煜的后头,突然直言不讳的问道“圣上打算何时立后?”
付峥煜脚步一顿,转头死死的盯住了她,眉头一皱,眼底渐渐翻滚着看不透的情绪。
她和于桑槿不同,于桑槿做事从来都是谨慎,问他话也是拐弯抹角不敢直言,而她却敢直话直说,从不避讳什么。
但他更喜欢那种拐弯抹角,至少他也能拐弯抹角的回答,但面对这种直接的问题,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久,他又将头转回去,留下整个夏言浅难以眺望的背影。
她望着他的后脑勺,看不见他的脸,却依然可以把话说的明白,趁他听了太后的话好不容易来她这里一次。
付峥煜顿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好似知道她还有话说,便在等待,她也没有上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你的身边。”她的语气不像是诉说,有些格外的风轻云淡,倒像是在说一个无关自己的故事“那个时候你是王爷,姑姑也只是先帝嫔妃其中的一名,我很小,离开父母,只身前往你的府邸,自此将你当作我的依靠。”
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动容,但他没有动,像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可是…”她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的改变,继续说道“你即位之后,身边有太多貌美的女子,一拨接着一拨,让我都应接不暇,渐渐,你再也不是我的依靠,成为太后的姑姑才是我最可靠的一座大山。”
“所以呢?”付峥煜终于开口,却还没是没有回答,他的声音闷闷的“是想引发朕的愧疚?但朕承认,这么多年朕的确对不起你。”
夏言浅说完那句话,还是一样的表情,听到付峥煜的话,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就好似已经对他所有的一切都免疫,他就算再大再重,也无法成为一颗石头,去激起她心里的涟漪。
因此,她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其他态度,而是冷静的说道“圣上,你走吧。”
她大抵是整个皇宫里唯一敢赶他的嫔妃,也是这样做他也绝对不会生气的嫔妃。
他诧异的回头看着他,眸子里除了疑惑什么也没有,他对她没有爱意,因此无法去在乎她的那一番话,她对他也无爱意,因此她并不希望他来,反而打扰了她。
付峥煜看了她许久,仿佛渐渐懂了,眸子里的疑惑突然消失不见,他缓缓道,语气倒好似在开玩笑,并未生气“你在赶朕?”
“是。”她毫不畏惧的盯着他,然后无比坦诚的点点头。
他最后还是妥协了,也算不上妥协,因为他随时可以挥袍离去,便也真的这么做了,在她一直用冷傲的眼神看着他之际。
外头的风仿佛能钻到别人的衣裳里,韦德禄缩手缩脚,有些冷,大殿的门却突然嘎吱一声打开,付峥煜冷冷的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