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洛宣回到房间后有些累,将长袍解开一点,露出里头雪白绣着金线的衣襟,他推来一边的窗户透透气,门外就响起了略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打开房门一看,尉迟昀冷冷的站在门外,眼眶有些红,眼底波澜起伏,隐着丝丝怒火,正待一触即发。
付洛宣有些诧异,因为尉迟昀很少这样,从前的儒雅公子的形象不复存在,那眼神竟然莫名的寒冷,于是付洛宣眉头皱了皱“什么事情。”其实他心里隐隐觉得和小楼有关。
尉迟昀一个箭步冲进房间,付洛宣淡然的关上房门,还未转身,背后的尉迟昀便仿佛等不及般开口道“别再逃避,回答我的问题!”
付洛宣的身形一僵,沉下声音紧紧的问道“什么问题。”然后他转身看着瞪大了眼睛的尉迟昀,一脸的平静。
“关于小楼的问题!”尉迟昀看到付洛宣此时还是从容淡然,终于怒了,戾声道。
门外的苏锦玥敲门的动作就此僵住,她的脸色渐渐苍白,清晰无比的听见里头两个声音彼此响起,一声声钻进她的耳朵里,混淆了她的思绪。
付洛宣垂了垂眸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以及表情,看起来却是冷静到可怕,他声音的温度骤降,是他怒火的前段“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从不久之前就开始试探我的话,现在竟然直接闯进我的房间!”
“你记得么。”尉迟昀的语气仿佛软了不少,他的眸子敛了敛,显得有些悲凉,为苏锦玥悲凉,原本他不想和付洛宣这样对峙的,只是怕终有一天事情暴露,怕苏锦玥受伤,他至少得知道付洛宣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想法。
可付洛宣却一直以逃避以及冷漠的态度回答,这让他不安,因此才会慌忙的不停追问,想要问出一个答案。
可在付洛宣眼里,这是无厘头的莫名其妙的纠缠,这让他不耐烦,于是他瞳孔紧缩,戾声道“关于小楼的时候,我应该无数次的回答过你,我对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所以你别再拿一个死人来烦我!”
“死人!”尉迟昀不可置信的冷笑了一声,面对付洛宣的这种称呼,原来他一直奢望的小楼,那个傻姑娘,如今在付洛宣的嘴里,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死人。
“死人!也是你亲手害死的不是么!”尉迟昀怒斥道,之前平息的怒火渐渐被点燃,他望着付洛宣的嘴脸,从未觉得如此虚伪过。
付洛宣一顿,胸口有些堵塞,尉迟昀的话激起了他尘封的回忆,同样激起了原本就暗藏的怒火,他握紧的双拳,一个箭步冲到尉迟昀的面前,纠起他的衣襟,手上的青筋暴起,付洛宣居高临下的瞪着近在咫尺的尉迟昀,沉声道“别再惹怒我!”
可尉迟昀却没有受他的威胁,衣襟被付洛宣纠着,他只得仰着头看着付洛宣,觉得无比的可笑,突然无比平静道“当年若不是你栽赃陷害,设了一场恶毒的局,楼长安怎么会被扣上谋朝篡位的罪名,被满门抄斩,付峥煜一夜之间血洗楼家,小楼也是被你害死的,你怎么可以说忘记就忘记!”
付洛宣冷冷的看着尉迟昀,张张嘴竟然说不出半句话来,当年小楼死后,他大哭了一场,安淑沁却冷冷的呵斥了他一声,对他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儿女私情碰不得,迟早要丢弃,他是背负着一切的人,背负了太多血腥与期望,于是自此他擦干眼泪,真的成为了没有丝毫感情丝毫温暖的冰块。
“我就是可以说忘记就忘记!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付洛宣冷笑了一声,缓缓松开了尉迟昀。
尉迟昀震惊的看着冰冷的付洛宣,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觉得付洛宣冰冷,冰冷到不像一个人,那是一个人该说的话么?于是他想要努力,努力的隐藏这件事情,如果苏锦玥知道了该怎么办,她心里的美好与支撑将会全数崩塌。
可门卫的苏锦玥却清晰的听到了每一个字眼,连语气都能听得清,她脸色惨白的倒退了一步,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眸有些渐渐失去了焦距。
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还只是一场噩梦,捏了捏脸颊有些疼,眼眶掉落的眼泪滴在手背上,是清晰的冰冷,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哭了,不争气了哭了。
她知道了两件事情,付洛宣是小哥哥,可她那么视为依赖,想要寻找,成为最好回忆的小哥哥,杀了她的一家,害了她的一生。
原来曾经深陷的美好只是一场成为误会的深渊,踏错一步粉身碎骨,她差一点就粉身碎骨,那是不是该庆幸呢?可为什么心脏像是停止般,连呼吸都没能般,头脑缺氧到晕厥,思考不了其他。
尉迟昀理了理散乱的衣襟,冷冷的瞥着付洛宣一眼就冲出了房间。
他碰得一声关上房门,捏着双拳,心里堵塞的怒火无处发泄,于是也只能冷冷的站着,站了许久,站到脚发麻,才想起来要离开,于是转身准备要走,却看到走廊不远处静静的站在一抹身影,让他胸口突然一滞,全身僵硬。
苏锦玥冷冷的看着尉迟昀的眼睛变得惊恐,看着他僵硬住身体,看着他开始慌张,她站在那儿,红着眼睛,脸色像死人一样灰暗看着他。
房间里的付洛宣在尉迟昀离开之后脚步突然有些发软,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他微微张口呼吸,像是溺水的人一般窒息了很久。
此时的尉迟昀还抱有一丝期望,期望或许苏锦玥只是突然出现,并未听到什么话,于是强颜欢笑,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