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住她,替她轻拭眼泪,安慰道,“与他在一起,是我巴巴盼了多久的,如今终于实现,此生也无憾了,怎么还去求别人将我们分开呢?”
筠姒眼中含泪,“我倒真想见见这个让姑娘奋不顾身情愿赴死也要在一起的人呢。”
我笑起来,真是呢,只要是严奕,我淩倾颜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到达承德门时,浑身已被淋得透湿,与承德门的兵士纠缠许久,却无论如何也不放行。
我独自一人站在茫茫的雨雾里忽然有些欲哭无泪。
奕郎,我们到底也不能在一起吗?
倚着墙缓缓在雨中蹲下来,心中只觉得难过的无以言喻,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属下有眼无珠,怠慢了姑娘,您现在可以过去了。”承德门的兵士忽然上前来,态度恭敬与方才判若两人。
我正疑惑,却无意瞥到宫墙上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在一片空茫茫的雨雾里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知道他一定不开心,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紧蹙的眉头和紧抿的唇角。
我顿了顿,毅然收回目光,坚定决绝地往承德门外去。
也许是落了雨的缘故,虽说是斩首示众,但刑场周围却是一个民众都没有的。
直到午时二刻,拉着严奕的囚车才缓缓到来,他原先的一身石青色衣袍此时已换成了粗布囚衣,有几缕淋湿的发丝凌乱地散在额前。
尽管如此,还是遮不住他满身的傲骨与气势,面如冠玉脊背挺得笔直,仿若还是那个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大将军。
我的奕郎,他一直都是这样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男子呵。
他原本一张波澜无惊的脸,在看到我时眼眸倏忽睁大,神情激动地攀附在车壁上焦急道,“你怎么来了,回去……快回去。”
我莞尔一笑,调皮道,“来陪你啊。”
他阴沉着脸,“胡闹,生死岂是儿戏。”
我不为所动,他下了囚车时,我也站到了刑台之上,他欲向我过来,无奈被人按住动弹不得,扭动间眉头深蹙,我想起他身上还有伤口的。
看时,果然白衣上已经渗出了血迹,他却全然不顾,只冲着我,“倾颜,你听话,快些回去。”又对周围的一众护卫恶狠狠道,“你们若敢伤她分毫,我定会让君墨宸追悔终生。”
我眼眶盈润起来。
走上前用绢帕帮他擦拭落了满脸的雨水,他目不转睛地盯住我,迭声道,“倾颜,走吧,快些回去……”
我只是答非所问道,“奕郎,还痛不痛?”
他看我半晌,沉沉叹出口气,“你怎么总是如此倔强?生死面前也不听劝的。”
我轻笑起来,“我们何曾惧过生死,你说是不是?”
他宠溺地看我一眼,满脸无奈。
奕郎,人生太苦太长,没有你陪伴,我孤身一人如何能够走完?
“皇上驾到。”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雨雾直直地闯入耳膜。
君墨宸坐在步辇里,雨雾蒙蒙,只能看到一个明黄色身影。
心中冷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前朝将军竟劳动君墨宸督斩,也太给我们面子了一些,只听得他厉声对吏卒道,“午时三刻已到,为何还不行刑?”
吏卒听得奴颜屈膝地谄笑,回头却凶神恶煞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尽管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当真听到这一句话还是不可抑制地害怕。
立即便有刽子手上来押他,我下意识地便用力拽住他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一阵阵泛着白。
正僵持间,忽听得背后一个清脆的女声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