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该死。”严奕的声音仿佛平地惊雷一般,吓得映雁一个激灵,抬头直直地望过去,连礼数都忘了。
“多嘴的人是会被拔掉舌头的。”严奕的话语异常平静,却令人不自觉地浑身一抖,比用凶神恶煞的口气说出來更令人胆颤。
映雁吓得重重跪下去,早已经一动不敢动,直到严奕眼神厌恶道,“出去。”
映雁才猝然回神,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來,因为起的太急还险些被裙角绊倒,严奕见此不悦地皱起眉头。
待映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我还是久久地盯着门口。
映雁对严奕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可是严奕显然并沒有将她放在眼里,这定便是一场单相思。
严奕缓缓地踱到桌边坐下,我打量着他,果然像是熬了许久的样子,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熬的通红,只是整个人却仍旧是神采奕奕。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來,问我,“怎么。即将要回到他身边了,便一句话也不想对我说了。着急忙慌的还要向旁人打听。”
这样一张口就语带刀锋的,怎么听怎么硌得慌,他是知道我的,如今这样还回得去君墨宸身边吗。
见我不说话,他忽然又轻笑一声道,“果然是树倒猢狲散,连你这凌国的公主都要离开,我苦守着这里有什么用呢。”
我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严奕,你敢以自己的性命为誓,以严氏一族为誓,以这满城的百姓为誓,你从來沒有过要将这天下据为己有的念头吗。”
严奕看着我的眼眸忽然便坠了一下,沉默着不言语。
他那样的一个人,雄心英发,文韬武略,有这样好的机会怎么甘心永远居于人下,若是他当真将我这个凌国的皇室公主看在眼里,我如今也不会被他软禁在这座小院子里了。
“既然有这个想法,便不要说这些堂而皇之的话來,你不是常以君子自居吗。君子坦荡荡,你何不将你的壮志对天下人言明,何必要拿我做挡剑牌,难道你会稀罕一个扶主上位的区区将军吗。”
我言语激动,说到最后已经忍不住是气喘吁吁的。
严奕却笑起來,“果然还是倾颜了解我。”
我与他相识数年,曾经甚至是极为亲密的恋人,我怎会不了解他。只是如今我却是愈发看不懂他了。
他又道,“那倾颜,你可会怪我动过这样大不敬的念头。”
我长出口气,轻轻闭上眼睛,他终于还是承认了,“凌国早已覆灭,你这番作为也并不是篡位,如今的天下,原与我半点干系都沒有,何來的大不敬。”
严奕显然沒有想到我会这样说,脸上意外之色浓重,轻轻走到我身边來,“还是你最懂我,可是终究迟了,若是我早些听到你这样说,也许便不会畏畏缩缩,如今也不是这样的局面了。”
我道,“胜败兵家事不欺,包羞忍辱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兵败如山倒又如何,只怕你已经是自己要停滞乌江。”
看着严奕离去的背影,脚步明显比來时轻快了许多。
奕郎,若是我今日这番话当真能助你來日夺回凌国的大好河山,那便是上天怜悯,叫我偿还了你,也算此生无憾,沒有什么辜负你的了,若是不能,那我便來世给你当牛做马,还你今生一世情深。
窗外的雨仍旧在下着,凉风一阵接一阵的从开着的窗中扑到身上來,却浑然不觉。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