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之后,人们开始渐渐散去,我听见玄晓之对柳泉:“含情是个好女孩啊,竟然就这么没了。”
“是啊。”柳泉淡淡地,“可惜了。”
他“可惜”,而不是“遗憾”,话的语气像丢了一只名牌的皮包。从这句话开始,我发现我对柳泉从敬而远之,变得有些讨厌了。
他根本没有真的动情,爱情没有,连同情也不曾有,就算是面对利含情的死亡,他甚至都不曾遗憾。
林书南走到我身边:“今天也一起回去?”
“不。”我,“我想……”
“想什么?”
“我想见见那几个女孩。”我,“你等等……柳泉!……会长!”
柳泉转过身:“什么事?”
“那几个犯人女孩,她们的情况你知道吗?”我,“她们是精神病发作,还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作的案。”
“报复社会。”柳泉,“她们现在认为所有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不相信世界上有无辜的人存在,所以……她们丝毫没有愧疚感。”
“我想去见她们。”我。
柳泉沉默了一会儿:“你见到了也没有什么用。”
“但我还是要见。”
“如果你去的话。”林书南,“我和你一起去。”
“这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柳泉,“我可以帮你们向警方申请。”
“拜托了。”我。
三天之后,我们得到了去见她们的机会——学校一个研究犯罪心理的老师要带着研究生去做关于精神病人犯罪的调查,我们被获准跟着去。当然,首先要到学校和老师会合。
林书南一大早就在我的门外等我,他现在似乎把我当成了没有独立生存能力的弱智儿,看起来,他是真的担心我路上被车撞飞,而事实上那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因为我这几天总爱走神。
“你,那几个女孩会不会……”我苦笑着着,差儿就闯了一个红灯,林书南淡定地一把拉住我。
“你她们会不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然后无比懊恼呢?”我。
“不会的。”林书南,“如果在……在利含情离开之前,她们的看法还有可能改变,而现在,就算有一万个反面证据,她们也无法回头了。
我想起老师曾经讲过,在所谓“世界末日”的传言中,许多笃信着这预言的人,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末日的到来,谁劝也不听。并且,“末日”来临,世界却没有毁灭之时,他们却仍然不愿改变看法,相信是对预言的解读出了问题,日期判断出了错误。一边想着这事一遍过马路,我又差儿被车撞倒,林书南默默地移动到来车比较多的方向。
“人类真是固执的生物呵。”我。
“是啊。”林书南。
那时老师的是,人类的心是会自我平衡的,当他们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一件事情上,那么,无论有多少理由,他们也无法改变了,因为,改变就意味着承认自己满盘皆输,承认自己的心血精力全都白费了。这种巨大的扭转会让人崩溃,所以他们只能固执,自欺欺人地自己没有错,然后越错越远。
“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我。
林书南叹了口气:“我知道她们的仇恨可能会使事态恶化的,可我没想到会到致人死亡这么严重。现在想来,也是当时想得太少,毕竟仇恨的传递,远比爱的传递要容易得多。”
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研究生在门口等着了,她的手上还抱着一大叠问卷样的东西,和一些我完全不明所以的材料。
“你们两个就是跟我们同去的学弟学妹吧?老师会晚一些来。”她,“稍等一下。”
“学姐好。”林书南恭敬地,“这次麻烦了。”
“哪里。”学姐,“我倒是觉得添乐子了。不过,你们怎么会想到一起去的呢?”
“之前那两个女孩胁迫致人死亡的事件,你应该听了吧?”我,“我们是死者的朋友。”
“原来如此。”学姐微微一笑,“那还真是……沉重。”
“是很沉重。”
“如果是想去劝告,或者责骂的话,我劝你们不去为好。”学姐。
我摇头:“只是想知道那两个姑娘现在如何,这是纯粹的好奇心。”
“我们会足够冷静的。”林书南补充道。
老师来了,这是一个戴眼镜,上了年纪的老头,他一脸严肃地走过来,看到我们,了头:“走吧,记得到时候听工作人员安排,不要乱来。”
我们跟着老师走去,通往精神病院的这条路,我之前从未踏足过,路很长,但是路上的人很少,两边的梧桐树将阳光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斑斑驳驳的光斑洒在地上。
“这其实是条很浪漫又很好看的路。”学姐跟我们,“只不过因为周边是精神病院和特殊学校,一般人不会往这儿走——据,有情侣在这里夜游的时候看见过鬼呢!”
林书南耸了耸肩,他对鬼的故事不感兴趣。
“可惜了这么好的景色。”我。
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全都是金发碧眼,操着正宗的美式英语,老师带着我们进去,语速极快地了几句,一个瘦削的高个子男人把我们领了进去。
我看见那两个女孩了。
她们坐在屋里,凳子上,也许是因为药物作用,平静得令人吃惊。工作人员和老师谈着什么,退了出去,学姐和我们一起留下,学姐:“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还认识我吗?”我,我当然记得她们,那金色头发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