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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祝臣舟说话期间,闵丞纹扶住茶几边缘一点点从地上站起来,保姆见到她椅不稳,便立刻冲过去搀扶住她,我本以为要强的闵丞纹会将她一把推开,她非常不满别人对她同情和可怜,她太高傲,也太自负。
然而她此时憔悴瘦弱得根本无法独自站立,她只能紧紧攀附住保姆,将自己更多重量倚靠在她身上。
祝臣舟在发现她的抗争时,将目光静静锁定在她脸上,他们隔着空气相视,我在她眼底看到眷恋,仇恨与不甘,我在他眼里只看到无限平静和冷漠。
“臣舟,结婚这半年多,我闵丞纹可曾有半点对不住你,你耿耿于怀在过去不肯放手,你把自己困在一个圈内,不愿走出去,也不肯让别人走进来,你自己过得苦不苦。人死如灯灭,就彻底不存在了,别人说你王者之风,可你却沉湎于一个死去的女人世界里,始终拔不出来。那你心里把我当作什么,是**是脚踏板还是一个傻子”
闵丞纹眼底是森森恨意,她重重拍打自己胸口,每一下都用尽全身力气,她脸因窒息和疼痛而涨红,保姆看到这样一幕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一边嚎哭一边握住闵丞纹的手,试图阻止她这样自虐行为,然而后者力气太大,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就像困兽做牢笼无谓的挣扎。
“臣舟,这抽姻自始至终就是一场阴谋,是我瞎了眼看不透,还以为自己觅得良人,以为你对我是真情实意的好,我想我闵丞纹哪里配不上你,是才还是貌,我过去的确不够清白,可你呢,我是否嫌弃过你,你这半辈子,伤了多少女人心,除了她。”
闵丞纹伸手指向我,“在吕慈之后,这世上没有谁还进过你祝臣舟的心,只有沈筝了,可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放不下你的尊贵,她的过去是污点,她和你结合永世不能被人接受。可她偏偏不是那些女人,她不会甘愿在你身后一辈子,谁敢做这个赌注,押你一份兴趣。所以啊,老天是公平的,它不会在你拥有一切后,还让你轻而易举得到你看重的东西,你这辈子与感情没缘分,死了吕慈,沈筝活着又能怎样,你永远无法在世人面前和她牵手,永远都不能。”
她说到这里哈哈大笑出来,眼底的痛快似乎非常泄恨,就仿佛刚刚杀掉一个拥有血海深仇的人,她笑声狼狈又诡异,在空气内炸开蔓延四散,然后形成一股逆流,穿透房顶直逼云霄。
然而她笑了半响后,在没有任何人阻拦下,彻底戛然而止。保姆细微的啜泣声,她通红眼眶与起伏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定格住。我正在惊讶她情绪收拢太快,闵丞纹忽然握拳仰天嚎叫,她脖颈与锁骨凸起的青筋将她那张削瘦只剩下骨头与一层皮的脸衬托得尤为狰狞扭曲,她声嘶力竭尖叫着,我被她吓得面色惨白,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忽然朝我冲过来和我同归于尽。
其实闵丞纹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女人,但这世上太多人最终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风光时趋炎附势众星捧月,落魄时避而不及人走茶凉,这就是世风日下,无法改变,人心不古的年头,贫穷和低贱就是瘟疫,沾上了不死也让你脱掉一层皮,自然是四处闪躲,不会有谁主动凑上去询问你是否渴望存活。你已经毫无价值,就弃如垃圾。
闵丞纹在发泄完自己全部力气后,便虚脱掉,她沿着冰凉的墙壁一点点滑下去,她身体像一滩泥瘫在地面,她双手掩面放声痛哭,不停的说着,“程姨,我是真的爱他,爱情没有错,爱情里的计谋都可以被原谅,我争取我要的男人有什么错他怎么这样残忍,对我好的时候恨不得捧给我全世界,对我坏的时候,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他可以活活戳我的心啊。我什么都比吕慈好,我又哪里比不过沈筝,为什么他就偏偏对这些贱人念念不忘,她们根本配不上臣舟”
被她称作程姨的保姆蹲在她旁边将闵丞纹整个瘦弱的身体都圈在怀中,她脸上老泪纵横,满是对她的心疼与无奈,“秀,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豁出去自己的尊严呢你学学你母亲,她从来不是这样,她有自己的事情,有自己的梦想,她活得安静,就像一幅画,男人喜欢那样的女人,你不要逼姑爷,更不该使用手段,是你的无论你怎样躲躲藏藏还是会落到你头上,不是你的就算你费尽心机也不会属于你。”
“可他属于我了”闵丞纹异常激动,她指着抱住我的祝臣舟说,“他娶了我啊,我是他妻子,如果吕慈不死,我连机会都没有,程姨,我不后悔,我为自己争取到了现在,再让我重新选择我依然会这样做。报应又有什么,全都朝我来好了,对着心脏狠狠的扎,我不怕死,我只怕留有遗憾。倘若当初我懦弱一点,仁慈一点,我根本没有一丁点机会,程姨,我的好他看不到,是他把我逼到了今天丧心病狂,我不是不恨这样的自己,我不是不怕这双手上染过的血,但我没办法,我爱他爱得呼吸不了,真的呼吸不了了。”
保姆无法理解闵丞纹此时的癫狂,她又哭又笑,不停的重复这番话,像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我被这一幕刺激得非常恐惧,仿佛周围所有空气都变得稀薄,根本没有供我呼吸的余地,我将脸埋在祝臣舟肩膀,我尝试了几次都发不出声音,我使劲去喊,但溢出唇仍旧是非常沉闷模糊的呜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那么多美好的女人,到最后都成了侩子手,或者疯魔。”
我脑海中全部是闵丞纹最初的模样,像电影像白纪录片,一帧一幕交织庚,她飘飞的衣袂,修长的蓝色旗袍,栗色的长发,青葱般手指。那时笑容明媚娇艳,她眼角带媚声音清甜喊臣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