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至尊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风中抽烟,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他的眼睛瞪着天空,瞪得又圆又大,不知道小时候谁告诉他的,男儿有泪不轻弹,果真的到了情绪无法压抑的时候,就把眼睛睁大,仰着头,那样就能阻止眼泪滚出来。(..)
田俞站在他的身后,离他五米远,揪着心看着那个风中萧瑟的男人。
那一瞬间他的悲伤,难以掩饰。
他甚至不敢上去打扰,直到一根烟燃尽,顾至尊吐了一口长气,将手中的烟头在手腕里捏灭,他回过身来,只留下一句话,两个字。
“打掉,不要让倾情知道。”
这样的痛苦,他一个人忍受就足够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声音里藏着谁也听不到的滚烫心泪。
二十三岁的男人,第一次直到自己有了孩子,却要在短短二十分钟里,走出亲自掐灭这个孩子的决定。
没有人逼他,但他别无选择。
…………
病房里,倾情对此浑然不知。
看着顾至尊送过来的食盒,烦躁。
“怎么又是鱼汤?”
她最烦恼的就是手术前几天不能大鱼大肉,每天都只被允许吃很清单的食物,什么
鱼汤啊,豆腐啊。
顾至尊收起满身创伤,笑着将鱼汤倒出来,到碗里:“哪有那么难吃,都是请最好的厨师烹饪,色香味俱全,又不是逼你吃毒药。”
倾情端着鱼汤抱怨:“你每天能够大鱼大肉,当然不知道我的苦,七天后才手术,却要提前七天住院,现在还要喝鱼汤,我宁愿去死。”
“你说什么?”
倾情惊讶他忽然的变色,立刻知趣的堆笑:“我什么都没说,就是不爱喝嘛。”
顾至尊脖子上青筋凸起,差点没拍桌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把死字挂在嘴里!不许把死字挂在嘴里,你就是不当回事是不是?”
“干嘛?我说笑的你听不出来?发什么火?”
“就是不许你说!!!”
倾情仰头将鱼汤咕噜咕噜仰头一饮而尽,重重放下来:“不说就不说,我这不是喝完了吗?凶什么凶,不能好好讲话,吃火药了吗?”
一通脾气发完才发现他眼中竟然有热气氤氲升腾,倾情蓦地一愕,讪讪垂下眉眼,埋头继续吃别的,抬头瞄了瞄他眼中热气越来越凝重,她迅速低下头,心底有点懊恼,搞什么,不就是说了一句无心的话吗?都软着语气跟他缓和气氛了,他还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你,不就是打个比方吗?又不是真的死!
不过他这么在意也是关心自己,算了,他每天为自己的病忙里忙外也够辛苦的,比自己还紧张,莫名觉得鼻子酸酸的,颇有点自我反省的姿态,不过想要她现在软着姿态去哄他一句,这种事她又做不出来。
索性埋头继续吃别的。
顾至尊直视着她一会儿,忽然迅速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不得不扬高头,阻止眼中热气凝结成水。
倾情愕了愕。
怎么觉得他的背影有点憔悴?
这些天真的累到了?忙里忙外确实……算了,走过去,踢了踢他的皮鞋后跟:“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