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轻吹。
娠跟小粒一个蹲着一个站着,隔着十几米距离远远地看。
“要不要这么秀恩爱啊。”娠托着腮玩沙子,神情十分复杂,“有对象了不起?”
“你这话酸的。”小粒软软地戳穿他的心思。
“我也得赶紧找个媳妇儿。”娠低声喃喃了一句。
小粒例行踩他:“你行行好,少出去祸害人家姑娘。”
“我怎么了?”娠仰头望她一眼,脸上异常认真。
小粒被他的表情噎了噎:“什么怎么了?”
娠问:“我哪儿不好?”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跟她拌嘴,反而突然这么一副认真的语气,小粒有些不知所措地拧了拧眉头。
娠直直地瞪她:“说实话,按理说我也不算差吧,就是穷了些,不过你要嫌这个大不了我认真挣去,以后不混日子,撇开这点我至少人不错吧?你到底看不上我哪儿?”
小粒吓了一跳,没敢吭声。
娠不依不饶:“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别吵。”这时,小粒硬生生打断了对话,小声提醒道:“你六点钟方向。”
“靠。”难得开了个头,却被砍了下文,娠有点可惜,但此时此刻还是工作要紧。
“报情况。”他一边询问,一边镇定地而自然地转了个身。
“离得太远,我只看见一道白光闪了闪,不确定是不是狗仔。”小粒低声快速道,“男性,一百七十到一百八十公分左右,我夜视能力不如你,你看看。”
“太远。”娠皱了皱眉,习惯性将手指搭到太阳穴上,结果却摸了个空,他啐了一口:“刚才就应该把夜视镜带上。”
“月光够亮,他应该还在原地没动,过去看看?”小粒悄悄地动了动脚踝。
娠大致估计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随即轻巧无声地站起身道:“我去,你盯着四周。”
小粒“嗯”了一声,娠的身体素质的确比她好,追击秒数也甩她一条街。
随着话音一落,娠就微弓着脊背极快地窜了出去。沙滩跑步比平地跑步困难很多,娠从靠近海水的湿沙斜坡开始起跑,几步跨到软绵绵的干沙上。他穿着越野靴,很重,但胜在避震好,所以这一段距离就跟飞过去似的,丝毫不费力气。
然后他一把抓住了一个瘦高男人的领子,同样,丝毫不费力气。
男人大约一米八二的个子,身形瘦削,穿着一件薄薄的灰色t恤,街边摊的款式跟质量,袖口随意地挽到胳膊上,左手拿着一台手机,右手夹着一根烟。
明朗的月色下,娠瞬间就注意到了他那张长得过分标致的脸庞,以及那股子即使被紧紧扯住了衣领子依旧无谓的笑意。
“我说兄弟,你这是?”男人眯着眼睛平视娠,先出声问了一句,问完还顺手弹了弹烟灰。
“你是谁?”娠皱眉睨他,“一个人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
“难不成是警察同志?在海边晃荡晃荡,不犯法吧?”男人也不在意他口气的冒犯,只笑问了一句。
娠眼睛都不眨一下,模棱两可地嗯哼了一声。
于是男人气定神闲地指了指远处几间亮着灯的馆子,配合道:“刚吃完宵夜,出来抽根烟透透气。”
娠回头望了望这之间的距离,道:“你这口气透得够远啊。”
男人将烟叼进嘴里,笑着说:“吃完这顿就要开始吃风了,这不寻思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嘛,一寻思就走远了。”
婶多问一嘴:“丢工作了?”
“嗳。”男人将烟吞进肺里。
“干的什么工作?演员?”娠打量着他的脸,想着这或许有可能是剧组里的哪个小龙套。
“没,修东西的。”
“刚才开手机闪光灯干嘛?”娠终于问到重点。
这男人穿着单薄,空着手没带包,全身上下也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他梭巡一遍,猜测着小粒刚才看见的闪光应该是来自男人的手机。而从这里到沙滩上余城两夫妻的距离,手机是不可能拍到东西的。
男人老实回答:“打手机电筒找烟呢。”
娠纵然是脸皮厚,但这么贸贸然地抓了人一把,还是有点儿过意不去:“行,那对不住,得罪了。”
他松开抓着男人衣领的手,退开几步准备撤。
男人笑笑,没计较他查户口一般的冒失。灰白的烟雾从那张薄薄的嘴唇唇间飘散开,带着一阵劣质烟的刺鼻气味,娠突然觉得喉头有点痒,下意识摸了摸喉咙。
男人颇为善解人意地递了一根烟过去:“抽一根?”
娠皱着眉回头看小粒的方向,想着她一闻烟味就咳嗽的样子,摇头道:“不用,谢了。”
于是男人耸了耸肩,将烟收回来,状似无意地问了声:“这么碰见,也算是缘分,兄弟怎么称呼?”
“姓邵。”这也没什么好瞒,娠大喇喇地就报上了自己的姓——反正也不是真的,末了还有来有往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称呼?”
“蔺。”
“啊?什么?”男人的话音太短促,娠一时没听清,又问了一次。
“没,我就顺嘴一问,大概也没下次见了。”男人却没继续回答,只笑着冲他摆了摆手,“保重啊,小邵兄弟。”
然后回身往远处有楼房的方向走了。
这人挺莫名其妙的?
娠站在原地看他走远,耸了耸肩,往小粒的方向过去了。
***
在月色之下小动物一样抵着鼻骨相互看了半晌,孙子期终于低下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