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最捉摸不透的就是人心,穆桃浅明知魏卿迟是毒药,靠的太近,便会反噬心骨。原本想要各走各路的人却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最初以为不会分离的,反而变得面目可憎。她如今只想就这样下去,安宁,平和,没有仇恨,没有阴谋,做一个心无旁骛的妇人,守着一方宅子到老,这便是她曾经瞧不起的生活吧,如今看来,也不算太坏。

昏昏沉沉中,马车倏地骤停,因太过突然,穆桃浅和魏卿迟一个踉跄,险些栽出车外。马儿不住地嘶鸣,车里的二人,早已被撞得浑身酸痛逆。

“怎么回事?”穆桃浅厉声责问这车夫。

穆桃浅只听到车夫的驭马声,所幸片刻之后,马终于安静下来。车夫在外有些惊魂未定地说,“老爷……夫人,方才路上奔来一只野狗,马受了惊,现……现在没事了。”

马车继续前行,穆桃浅心下有些不悦,魏宅的车夫向来驭马高强,怎得今日莽莽撞撞?之后的路途还算平稳,可魏卿迟没了睡意,他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今儿个回宅子的工夫有些长,都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怎得还未到。鼷”

话罢,魏卿迟掀开车窗上的帘子,他望了望外面,却有些许迟疑地问,“阿桃,我睡得迷迷糊糊,这是到了什么地儿?”

穆桃浅探过身子瞧去,却心上一惊,这分明不是回魏宅的路。但马车竟慢慢停了下来,这里荒郊野外,风很大。穆桃浅拔出软剑,魏卿迟却拽着她的衣袖,悄声问她,“出了什么事?”

穆桃浅轻嘘一声,却一剑砍下了车帘,车外空无一人。穆桃浅探出身子查看,但外面太黑,就算明月高照,依然看不分明。她有些怵头,却见四周忽的现出火光,随之呼啦啦地围上一群人。

“魏大人,让您受惊了。”

听到声音,魏卿迟有些迟疑,“闾邱辕?”

人群之中,让出一条小道,闾邱辕从中信步而来。穆桃浅也已听出来人是旧相识,手心早渗出一层细汗。他们是最早出宫的人,想必方一出宫,他们便被闾邱辕盯上了。车夫不知是被收买了,还是已遭毒手,此刻早已不见踪影。穆桃浅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出一丝异常。

闾邱辕走上前,魏卿迟并未挪身,只坐在车里呵呵笑了两声,“济国公怎么不在皇宫里喝酒,偏偏跑来截我?看来,是有要紧的事。”

闾邱辕一挥手,众人又隐在了林中,只留下了火把。匹扑的火声里,闾邱辕也笑道,“是有些要紧的事,找魏大人商议。”

“若是有要事,济国公可以请我喝喝茶,听听曲儿,顺便把事情就谈了。在半道上堵我,这事儿可并不妥当。”

闾邱辕抱拳做了个揖,“是我考虑不周,多有得罪。”

魏卿迟仰在车身内,懒洋洋地说,“恕我腿脚不便,不能下车,还望济国公见谅。”

穆桃浅就挡在车前,软剑不离手,魏卿迟手无寸铁之力,她又不知闾邱辕要做些什么。四周极静,魏卿迟在阴暗的车身里,而闾邱辕在明火之下。四目相对,却许久都不言语。

可穆桃浅却有些沉不住气了,闾邱辕带了众多手下,即便她武功尚可,以一敌百她却做不到。穆桃浅先开了口,“我家老爷最近身子不大好,济国公长话短说,最好快些。”

闾邱辕却嗤鼻一笑,他的眸光中满是阴冷,“阿桃,你又怎会不知我要说什么?”

穆桃浅怔住,不知闾邱辕下一步要怎么走。闾邱辕只是背过身去,淡然说道,“魏大人也是明白人,更是令我佩服之人,身上藏着那么多的秘密,依然淡定自若,这份心境是我闾邱辕学不来的。”

穆桃浅握紧了软剑,她不知道闾邱辕要说什么,也不知魏卿迟听了,心里会怎么想。

魏卿迟只哈哈大笑着,“我身上有秘密?难不成济国公在我府上安插了眼线?你济国公府里还一团糟,怎有闲心管起我魏府的事了?”

“眼线倒算不上,不过阿桃向来与我关系亲近,我多少听到一些有趣的事。”

穆桃浅身上一阵凉麻,果然,闾邱辕说得每一句话都令她难堪,但她却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她回转头瞧了一眼魏卿迟,可魏卿迟却闭着眼睛,穆桃浅心中忐忑,她踌躇地说道,“老爷,我……”

“济国公知道些什么有趣的事?说出来也让我乐一乐。”魏卿迟打断了穆桃浅,直问闾邱辕。

闾邱辕背手而立,风吹着,鼓起他的衣袖。他始终背着身子,火光之中,异乎寻常的自信。

“我只是听说,先帝在世时被灭门的乱党杨氏一族,如今又死灰复燃了。不仅门下还有余孽,这余孽还藏身在魏府,找准新皇继位的某个时机,准备继续作乱大明,翻江倒海呢!”

闾邱辕终于转过了身子,他仰着头凝视这车里,继续说道,“杨氏一族与魏忠贤可算宿敌,却苟活在魏氏门下做家奴,杨秦,你说这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杨秦二字被闾邱辕脱口而出,穆桃浅只觉头顶响过几声轰鸣的雷声。知道魏卿迟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可她早与闾邱辕闹翻,决不会把这危险的秘密告知他人。可这屎盆子却扣在了她的头上。

魏卿迟哼笑,“什么杨氏余孽,什么杨秦,你说话奇奇怪怪,我不爱听。”

“要不要我把燕城里你私藏的东西翻出来看看?只要我一声令下,那些牌位便会送到你的面前。”

穆桃浅毛骨悚然,闾邱辕真是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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