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不想去想覃纭修和子衿熟到什么程度,不想去想唐三小姐是如何知道这消息的,不想去想魏二太太回去是不是会一通大闹,不想去想她走之后公主府会不会流言乱飞,她就是觉得心里头什么念头都有,又什么念头都没有,像是人声鼎沸车马如流的街头一般乱糟糟的。
趴着趴着她就累了,眯着眼睛。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子衿姑娘时对方举手投足的风情万种,想起她给皇甫新龠写信时,用了大大的篇幅和华丽的词藻,去形容名动艳京的美人,想起她兴致勃勃要去参加美人的邀约,后来不敢去躲在一边时,却遇到了同样窝在那里的覃纭修。
兜兜转转,直到肩膀上被拍醒,她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怎么趴这了?小心风吹得着凉了。”是覃纭修。跟往常一样,体贴,关怀。
“不要你管。”薛茗予胸腔里的怒气叫嚣着,一出嘴却是女儿家的小别扭一样。
“怎么了这是?”覃纭修愣住了,他老远就看到薛茗予趴这儿,急匆匆过来看看,怎么这么大气性。
“你走!不想看到你!”薛茗予背对着他脑袋又转向另外一边。
覃纭修讪讪的“嗯”了一声,手足无措,薛茗予这样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她说不想看见他,虽然心里有点不自在,覃纭修还是下意识的轻轻往门外走去。他也不知道怎样让她不生气,那就按她说的好了。
薛茗予听到脚步声往楼下去,心里一酸,委屈得不行!蠢死了,叫他走他还真走了!可是她又无法开口去留他。薛茗予抬手抹抹眼角,瞥到窗棂边晒着的半干的新鞋子,正是她给覃纭修做的那双。
薛茗予想都没想,手一推,一只鞋子就跌落下去。下面正好是厚厚的草地,落下去也没什么声响,但是阁楼楼梯口,正好在窗户底下。
覃纭修本是想去找她几个贴身丫头问问的,看看到底啥情况。一到阁楼底下,草地上反扑着一只鞋子。他赶紧去拾起来,拍一拍,还好是落在草地上,没沾染上什么灰尘。
覃纭修抬头一看,另外一只正在他头顶的窗棂边露出半个鞋底,还看得见薛茗予一截袖子。楼下丫头婆子定是见薛茗予在气头上不敢过来,这鞋子掉了一只才会没人捡起来。
覃纭修摸摸下巴,又望望头顶,还是拿着鞋子轻手轻脚的回头往楼上走去。
薛茗予听到脚步声回来,埋在臂弯里的嘴脚一撇。哼哼,算你有点良心。
覃纭修见薛茗予姿势不变,也不回头也不跟他说话,还是耷拉着脑袋趴着,就轻手轻脚的将鞋子放回窗棂边摆好。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是茗予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也不搭理他,然后又只得讪讪的往楼下走。
只是刚走到楼下,他还以为眼花了,定睛一看,面前的草地上赫然又是一只倒扣的鞋子。覃纭修茫然的看看头顶,头顶那只还在原位的鞋底,仿佛张着嘴巴跟他龇牙咧嘴做鬼脸。而那截衣袖也从一边变到了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