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棉被笼着,只留着一张脸蛋。薛茗予心疼的坐在床边,想给她将脖子两边掖紧的被子拨开。“越是发烧越是不能捂,要散热……”她俯下半边身子刚好离无忧耳边很近,无忧支离破碎般的梦呓声如细针般灌进了耳朵。
“王妃……王妃您为什么不帮我?……王妃……”
“王妃您求求王爷您求求王爷……求求王爷收了奴婢……”
“王爷怎么能不要奴婢呢……”
无忧像是被一个梦魇掐住要害的傀儡娃娃,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那梦呓声,如一张网,将房间里另外三个人齐齐捕获。
薛茗予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她的目光从无忧脸上移开,落在床脚两个湿漉漉的枕芯上。上面的痕迹明显不是新的。
无暇已经无声的跪了下去,她捂住脸,怎么都捂不住眼泪。其实她更想上前捂住无忧的嘴。
无琴吓得张了张嘴,一声都不敢吭,赶紧也跪了下去。
“唉……”薛茗予叹了口气。将那让人窒息的网打破。她继续将裹紧无忧的棉被拉开,头也不回的对无暇说,“发烧不能捂,要让热气散了。药正常吃,每隔半个时辰,用温水帮无忧擦擦脖子,后背,和四肢。这样散热快。”
“你就在这边亲自照顾着。不要让旁人进了屋。”薛茗予神色淡漠,好似刚刚那些让人难堪的梦呓声不曾发生过一样。“无忧好了,让她多歇息几天。你就陪着她。我那边还有锦年锦瑟锦华,茶水房那红芙,别云,看着也不错,也能让锦年带带了。”
红芙和别云,都是大沥田庄里挑过来的。家里的老子娘都在庄子上伺候大棚。两人老实勤快,是在锦年锦瑟后面一批升到二等丫头的。
“嗯,奴婢……奴婢知道了。”无暇匍匐在地上磕头。她多么清楚,那些肖想了不该肖像的奴才,都会是什么下场。那些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奴才,又会是什么下场。
薛茗予转身就走了。无琴爬起来赶紧跟上。都来不及和无暇交换一个眼神。
第三天,无暇差了个小丫头来报,说无忧已经退烧了。薛茗予让无琴拿了几匣子开胃的糕点,让那小丫头带回去。
第五天,无暇又差了小丫头来报,说无忧已经全好了。薛茗予点点头,让那小丫头将中午她没动的两个菜装了食盒带过去。
吃到糕点的时候,无暇一个劲儿的劝着喜滋滋的无忧,“你刚好,肠胃还弱着呢,少吃点儿,小心不好消化。”
“没事儿,我身子好着呢。”无忧挤挤眼。她知道无暇已经知道了她的小心思,还有无琴也知道了,王妃也知道了。无忧快乐得像个回归山林的小鸟,心想,这场病来的真好。若是让她自己去求王妃,她哪里好意思,八成得回去找了爹娘去讨个恩典。这样真是好极了,王妃心里也有数了,到时候直接给个恩典,她老子娘脸上就有光了。
等小丫头提回来两个食盒时,无忧心里有点慌,抓住那个小丫头问,“王妃没说让我什么时候回去当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