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登上青竹筏后,天河等人将最近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了莫尘一遍,包括梦璃与妖界之事,云天青所说之事。
莫尘听后微微沉吟,道:“如此说来,你们接下来要去妖界见梦璃?”
天河点点头,道:“对,就算梦璃是妖,我们也要去见她一面……”
“是吗?”莫尘叹了一口气,仰躺在竹筏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英闷闷地站在筏上,一言不发,天河望着他,突然问道:“紫英,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很在意梦璃是妖?”
菱纱气得直摇头,这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紫英叹了口气,低声道:“想不到……我竟与一个妖相处了这么久,而且毫无所觉……”
天河见他神色恍惚,劝道:“可是,在意这种事根本没啥用吧?我爹说的话,你不也听到了,其实妖和人,又有什么区别?我觉得……要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先什么都别想了,一切等我们找到梦璃再说,怎么样?”
紫英缓缓点了点头。
莫尘看了紫英一眼,道:“紫英,你是不是还认为妖即为恶?”
紫英面露彷徨之色,有几分痛苦,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莫尘微微摇头,道:“那日巢湖之下或许我与你说的话有些重,不过当时你确实是被蒙蔽双眼,是非不分了。你来到这鬼界也看到了,听到了,无论人与妖死后都会来到这里重新转世,转世之后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就像云天青说的,今世你为人,来事也可能是妖。”
“今世为人……来世为妖……”紫英面露痛苦之色,似乎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抱歉……我……我现在很乱……你们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一时间,气氛有些沉寂。
菱纱有意缓和一下气氛,向前方望去,忽然惊喜道:“你们看,那边有亮光!”只见远处水面上,一道银白色的光屏将整个河面分为两半,菱纱高兴道:“太好了,那边应该就是人间了!”
紫英转过身来,向那撑船人问道:“多谢相助,我等感激不尽,能否告知尊驾姓名?”那黑衣人一直低着头,容貌完全被头上的斗笠挡住,见紫英问来,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紫英一怔,拱手道:“在下冒昧了。”
菱纱望着那人,心中陡然一动,忽然轻声向他问道:“对不起,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看一看好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长篙猛地一抖,脱出那人手掌,那人急忙反手抓住,全身微微一颤,头仍是低低的不抬起。
菱纱悚然一惊,大声道:“你、你不敢吗?!你到底是谁?”声音中充满了惶急。
紫英惊道:“菱纱……”
那黑衣人缓缓叹了口气,悠悠道:“唉,丫头,你还是这么精灵,真拿你没办法……”说着摘下了头上斗笠,露出一副中年男子的沧桑容颜。
“伯父,真的是你?!怎么可能?!”这冥河上的渡船人,竟然是菱纱故去多年的大伯韩北旷!
韩北旷轻叹道:“丫头,你就当作没看见伯父好不好?”
菱纱的话语中又是激愤、又是伤心:“不好!我明明看见了!伯父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在转轮镜台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转世去了,所以才不出现……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划船?”
韩北旷叹道:“傻丫头,我要是不在这里划船,今天不就救不了你了?不止是我,几乎所有韩家人,死后都会在鬼界做苦役……我便是负责摆渡这青竹船,必要时往来人鬼两界……”
天河和紫英脸上大惊,难道说,菱纱一直闪烁其词的家族、宿命,竟然是……
菱纱惊怒道:“苦役?那是什么?他们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呢?!”
韩北旷默然不语,菱纱急道:“伯父,你说嘛!告诉我好不好?”
韩北旷长叹一声:“丫头,我刚才不想与你相认,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一些事,对你来讲,现在就知道这些,未免过于沉重了……”
菱纱大声道:“我不怕!伯父,我们的家族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
韩北旷的脸上极是苦涩,缓缓道:“唉……韩氏世代盗墓,总以为人已入土,墓中器皿当可拿来救助活人,但如今你来了鬼界,应该知晓,鬼也如活人一般,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种种思念……我们一族惊扰死者,不仅生死薄上阳寿短暂,很多都只活到二三十岁,即便死后,也一样要做苦役来赎罪,待到罪孽偿清,才可再入轮回……”
菱纱震惊得跌坐在筏上,喃喃道:“竟然、竟然是这样……也就是说,我一直在找的长生之法,根本没有用?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能让族人活得更长久一些……”
韩北旷苦笑了一下,叹道:“丫头,你还记不记得你的三爷爷?他是我们家族里唯一一个活到天命之年的人,却因为在寿筵上多喝了几杯,当天夜里就去世了。从那以后,家里人就再也不喝酒了,是不是?”
“其实,你三爷爷就是不喝酒,又怎能逃得过这天地间的报应轮回?一饮一喙,莫非天定,老天要你活到哪一天,又有谁能多活一刻?”
“丫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有些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是你一个人能够争得过的……”
菱纱强忍住泪水,撑着站起来,轻声问道:“那爹和娘呢?他们在哪?”
韩北旷黯然道:“他们……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