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骨迅雀从奥斯库特城外起飞,跨过了奥斯库特北方的泽卡雷亚海峡,终于降落到了北陆的土地上。

在太阳升起之前,修拉找到了一个山洞,他沉默而熟练地布置了降温的魔法屏障,以便他们可以在这里呆过一个白天。

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夹杂在其中的,是略微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她从来没有听到修拉的呼吸声如此紊乱过,修拉无疑是个冷静而强大的人,在这一天之前,特萨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因为什么事情而如此情绪激动。

等了一会,她察觉到修拉伸手去碰了碰马克。特萨瞬间睁开眼睛,正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特萨坐了起来,看着修拉,语气略微尖锐。

修拉顿了好一会儿,才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种开口的情绪:“我刚才……想杀了他。”

特萨下意识地伸手护住马克的头,这个动作明确的告诉修拉,她绝对不可能让他动手:“为什么?”

修拉退了一步,哑着嗓子回答:“我没办法原谅他,特萨,一个顶着我的幼弟的脸的孩子,我没办法……”

特萨用毯子把马克裹好,放在地上,加上隔音的魔法屏障,然后定定地看着修拉:“所以呢?所以你要杀了他?为了保护女皇,跟我,还有跟整个议会动手?”

修拉揉了揉额角,觉得从忠诚者之墓离开之后一直以来积压已久的抑郁在心里横冲直撞:“不,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什么?”特萨突然笑了一声,“修拉,我没有误会任何事情。我知道你没有为女皇军战斗的打算,我知道那个时候保护女皇不能代表你站在女皇那边。你觉得我误会了什么?是你当时没有立刻出来保护女皇?还是说你现在,没有想要杀死马克为了卡特琳娜报仇?!”

“我不是在为卡特琳娜报仇!是这个孩子的脸,是马卡斯的脸!可是马卡斯已经死了!”在特萨的目光里,长时间压制的愤怒突然失去了控制,修拉猛地一拳砸在山壁上,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向上冲,“他们都已经死了!这样还不够么?!查理把大家送上了死刑台,黑龙劳尔把他们所有人都杀死了,还不够么!还要怎么样!用这张脸来嘲讽我们么?!”

“你知道不是马克自己弄成这样的!所以你也要迁怒给他么?”特萨也提高了音量,“修拉,你觉得愤怒了,所以呢?所以席恩活该被迁怒?!女皇要复仇所以杀了席恩,可是卡尔的复仇起码没有牵扯一大群无辜的人!”

“我和卡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修拉几乎克制不住开始咆哮,“我没有觉得卡特是对的!我没有支持她复仇!但是最起码最起码能不能尊重一下死者?!让他们的死后的尊严不被肆意践踏!这个孩子算什么?!让这个孩子来刺杀卡特又算什么?!就算我们罪无可赦,我们也是会觉得难过的特萨!我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那席恩死后的尊严算什么?!你为什么不去这一路上看一看!席恩就算死了,画像还要被女皇的士兵贴在墙上吐口水!我从斯奈克城走到奥斯库特这一路上看到的东西,难道你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么?那么我算什么?我就不会难过了么?等到你站在女皇跟前,跟我兵刃相向的时候,我就比你们好过?!”

修拉低着头,猛地握碎了手里的石块:“那是我的姐姐!就算她做错了什么,我怎么可能看着她被人刺杀而不管!我知道当初的事情不是议会的责任,可是我是会觉得难过的!我不是不能理解卡特琳娜的!特萨,我已经退了一万步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是你还要我怎么样?!”特萨的眼睛里因为长时间缺乏睡眠而出现的血色愈发鲜红,“修拉,你的姐姐,暗杀了一个我的兄长和外公,还把他们的死当成一个玩笑散播到军营里!然后她囚禁了我另一位兄长!而我还不得不来阻止卡尔的杀手暗杀女皇!修拉,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路可以退?!难道你要我立刻原谅她么?!”

修拉猛地抬起头,用力喘了几口气,看着特萨已经开始充血的眼睛里无意识地渗出来的眼泪,突然觉得一阵茫然,本来没说出口的话,突然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是的,他看见了,那些张贴在军营里、满是唾沫的席恩和劳尔的画像,他虽然觉得不舒服,可是这是战争中常用的鼓舞士气的常用手段,他皱了皱眉毛,也就过去了。

对应的,对特萨而言,不过是借用了一张马卡斯的脸来暗杀而已,又算什么大事呢?

他们根本就站在整个事情的两头,又怎么可能指望他们眼中能够看到一样的景色?这样的争吵有什么意义?不,其实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样的争吵没有意义,不过是单纯地把心里的愤怒用来伤害对方而已。

无与伦比的、甚至是远远超过之前面对卡特琳娜的时候疲倦感涌了上来,修拉沉默站了一会,单手扶住开始抽痛的前额,然后上前两步,用力抱住特萨,慢慢地把头埋到特萨肩膀里。

“我累了。”他觉得自己用尽了力气才吐出了这句话,过去六七十年里积攒下来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了出来,不断地冲刷着他的神经,他如同一个孩子一样低着头轻声说,“我跟你走,特萨,我再也不回奥斯库特了,我们不要吵了,不要再吵了,好不好,我真的很累了……”

有温暖的液体滴在他的脖子里,他察觉到特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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