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被一群小屁孩儿喊作大师姐,偏偏还不能发脾气,许悠然别提有多憋屈了,到了古延院子的时候,怒火已经达到了临界点,抬起右脚,朝着房门,飞踹而去。
门开了,许悠然却傻眼了。因为,房间内不但有罪魁祸首古延,还多了位客人。
四十上下,一身锦袍,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气宇盎然,哪怕就坐在那里,也远非寻常人可比。
平常半个月都不见客人的古延竟然也在会客,关键是还被自己已以这种方式撞见。
“那个,古先生,对不起,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许悠然气短,短短交代了几句,就准备开溜。
如果是老古董自己在家,许大小姐仗着多日来的情分,说不定会发一通脾气,可现在,人家明显有正事儿要谈,却让自己搅合了,明明自己有理,最后却要道歉,真是流年不利。
“许悠然,等等,”正当许悠然转身之际,被古延叫住。
许悠然转头,偷偷扎眼,示意,什么事儿,打扰你了,我错了不成么。
许悠然认错的态度积极,古延没有半点儿妥协的样子,将她拉倒窗台下的桌案上,甩下一本书,撂下一句“抄写三遍”的吩咐,重新走向正门桌案,坐在客人的对面。
“那个,古先生,你们谈事情,我在这里不会影响吗,要不改天再来吧,”许悠然建议道。
“你只要专心抄书就成了,再说,一会儿找你还有事儿,”安顿好许悠然,古延示意锦袍男子继续。
许悠然假装磨墨,偷偷打量正厅二人,越看越是吃惊,无论大半气势还是年龄,明显锦袍男子居优,可态度上却是以古延为主,时不时提点一下对方,一副领导听小兵做汇报的样子。
正当许悠然准备进一步观察的时候,古延下一步的指令下达,“一会儿再多抄一遍,”许悠然知道,这是嫌弃自己偷懒了,身在屋檐下的许大小姐只能翻开书,准备接受被罚的命运。
翻开书,许悠然就不淡定了,因为这次所要抄写的书的内容跟以往完全不同。原来惩罚,大都是字帖的临摹,充其量也就是诗词的抄写。许悠然怎么也想不到,古延这次拿来惩罚自己抄的书竟然是菜谱。
响起自己近半个月进厨房的次数,许悠然知道,这不是惩罚,分明是侮辱,对自己厨艺赤果果的侮辱。深吸了两口气,许悠然将心里的不快按下,不断告诉自己:小女子能屈能伸,他现在有客人,咱不能给他一般见识。
重新翻开食谱,端坐,提笔,开始书写。
执笔,悬腕,运肘,许悠然努力将食谱上的文字一个个拆开,书写下来,渐渐的,整个人也平静下来。
古延一边听钱顺达的汇报,一边注意窗台下抄书的小女子,开始还是一副愤然的样子,不多久,却已经完全沉入其中。
窗台边的女子,临案而坐,脊背挺直,一缕青丝顺着额头跌落下来,调皮的来回翻转,而主人丝毫未觉,全身心投入到了文字书写当中。
钱顺达如同其名字,为人通达,早已经发现主子偶尔的失神,却并不指出,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将自己所要汇报的事情和盘托出,声音断断续续,做到既不打扰对方,又能让对方偶尔回神的时候,听懂自己说的是什么。
窗外天气晴朗,白云稀落,偶尔一丝风,也是不紧不慢,许悠然恍然未觉,直到被古延叫住,才从书写中醒过神来。
“还没抄完呢,怎么,有事儿吗?”
小丫头心思纯净,仿佛还停留在书本的抄写中,面上仍带着些许迷茫,跟方才来时怒发冲冠截然不同。
看着这样的许悠然,古延脸上不自觉浮现一丝笑意,说道:“嗯,今天的功课就暂时到这里了。”
“哦,那成,我先回去了,古先生,”憋了一眼正厅还没走的客人,许悠然给足了面子,礼貌周到,尽量忽视长久伏案,手臂以及肩膀的酸痛,抬脚准备告辞。
“坐着别动了,还有其他的事儿要给你交代呢,”古延按下许悠然的肩膀,让其重新坐下,自己也挪出一个凳子,在其身边坐下,微微抬手,一身锦袍的钱顺达走了过来。
“许小姐,我是古先生珠厂的掌柜,名叫钱顺达,您以后称我为老钱就成,”钱顺达一面说,一面递上一沓厚厚的账薄:“按照古先生的吩咐,这是珠厂这半年来的收支情况,您请过目。”
珠厂?账薄?这是个神马情况,许悠然一头雾水,但身边两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许悠然不好马上反驳,暂且收下了钱顺达递过来的账薄。
“古延古先生,什么珠厂账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给我一个小丫头还想没什么关系吧》”待到老钱一走,许悠然马上将账薄摔倒对方面前。
看着许悠然瞬间变脸,古延不以为意,不答反问:“许夫人将你送到我这里,是为了将来嫁人做准备吧?”
许悠然点头。这有什么关系吗。
“那你应该也知道,嫁做人妇,琴棋书画不是最重要的,女红厨艺也并非完全不可,反而一个最重要的技能必不可少……”
许悠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遂眨眨眼,示意对方继续。
古延也不拖延,直接说出了答案:“大晋朝自太祖立国以来,从来就是男主外女主内,身为人妇,就是管家,而管家最为快捷的就是从账薄开始。”
家里虽然有铺子,翟诖蚶恚许悠然充其量也就是捣鼓个新鲜饽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