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嘴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范大夫是我吴国的贵客,我要是怠慢了范大夫,只怕将来回去,先生饶不了我。”
范蠡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孙武。
孙武笑道:“范大夫远来劳苦,先生早已料到大夫会来,已经预先与我打好招呼,让我不可让范大夫委屈了。”
孙武牵过范蠡的胳膊,直往临时的中军大营走去。
“范大夫不用着急。阁下既然来了,我们前线就不会轻易动刀兵,还是得等先生的命令的。所以接下来,大夫也不用急着赶路了。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动身也不迟。”
当下里,就在范蠡愕然之中,孙武好好地招待了范蠡一番,就是他手下那些越国军士,也是好酒好菜地款待,俨然是吴越一家亲。
就是范蠡看在眼里也是心情轻松,更别说那些普通越军了,所有人都是相信吴国此时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仗应该是打不起来的。
只是这待遇看得吴军自己都是眼红不已,不知道将军这么做到底是何意?怎么把敌人侍奉得这么小心?有必要吗?
在孙武千般挽留之下,范蠡一行人终于是在这小城里睡了一宿。
第二日早晨,孙武又是款待。
不过吃完早饭,范蠡说什么也要早点出发。
“范大夫,此去吴都颇远,一路都是我吴国地界,安全应该是无虞的。而且阁下想必也知道,阁下带着这么多贵国军士总是多有不便,只怕还会招来国人的仇恨。孙某有个想法,接下来的路程,就由孙某派人护送即可,范大夫可留几个贴身服侍的就好。其余人,就让他们先回去吧。”
范蠡有些诧异地看了笑眯眯的孙武一眼,虽然有些奇怪他突然说这些话,但是转念一想。对方如果要害自己,自己即便是再多十倍的人也是于事无补的。
此去吴都是求和的,人多没用,反倒惹对方猜疑。自己带着这么多人。对方这么说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想着,便点点头,“就依将军的意思。”
孙武轻轻一笑。
……
“人都送走了?”
“嘿嘿,将军放心。我们又好好地陪他们喝了一场酒,那百来个越人都是欢天喜地。还跟我们称兄道弟来着。他们回去,必然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孙武的嘴角微微一挑,眼神中却有寒光露出,“传令下去!全军养精蓄锐,今晚攻城!”
风和日丽转为肃杀寒冷,不过是一句话之间!
……
范蠡离开许久之后,还是不禁回望了一眼早已消失在地平线的那座城池,虽然他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在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只得把这归结于自己太紧张了。
呵。想不到啊,想不到云梦君竟然早就猜到自己回来。
这人小小年纪,已经智慧若妖,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果真古来少见。
……
晋国。
自从季子札死后,作为他不多的至交,叔向已经好多次向国君游说攻打吴国,斩除逆乱之臣,以正天下纲纪。
但是,反对的声音让他始料未及。
不说春秋末期早已不奉行五伯时期的仁义那一套了。单说这晋国六卿,都是心怀鬼胎,如果因为这事去打吴国,可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以后要是自己或者子孙不小心篡了位。是不是也该被讨伐?
况且,早就有人与云梦君打成了互助协议。
这事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自然会出来阻止,起码也能卖云梦君的一个人情。
云梦君,可真是跑在自己这些人前面呢!
……
傍晚,越国边邑。气氛出乎意料地平和。
自从午后范大夫的车队人马传回对面吴军的态度之后,越军上下都有些放松和安心。
这段日子以来,作为锋线第一城,越军守城将领着实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如今范大夫率众前往吴都求和,对面城中主帅又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看来两国刀兵是无虞了。
如果不是军令所限,将士们都准备小小饮酒庆祝一番了。
纵然不能,现在也是放松了许多。
在外监视的斥候等人也是各个趁机偷个懒,将领也不甚留意。
……
今晚的夜色确实极好,天上的星子纵横,月盘高挂中天。
清凉的晚风拂过守城越军的身上,带起一阵阵令人惬意的舒爽。
不少越军依靠着城墙,小小偷懒一下。
在离城不到三里多地的远方,一队静默无声却偏偏行进速度飞快的吴军直插而来,借着夜色的掩护,宛如幽灵般地很快出现在越城北门前方。
直到对方几乎都要抵到城门根脚下,松散的越军才恍然大惊。
“城下何人?!”
原本还缩在城上女墙下的人也一个个都站了起来,紧张地朝下看去。
有执勤的副将闻讯赶来时,发现城下的人马已经结成了阵势,最前方一面“吴”的花纹旗帜迎风而动,不由得吓得面色一白。
对方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自己家城墙下结阵,肯定不是来打招呼或者玩上一圈的,到底是什么目的,还用猜吗?!
那副将一面让人飞奔报告主将,准备调动军队守城,另一面却是大声喊道:“城下领军的吴将是谁?可否出来一叙?”
他并不傻,这时候还是先拖一拖,让城里多些时间准备更好一些。
他更是在心中暗暗咒骂,那些越人莫不是收了吴人好处,所以故意散播谣言迷惑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