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溪愕然,心道这宫廷斗争果真是一个大漩涡啊。他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所以也不过问太多,当下点点头表示理解。
“皇兄在众人面前做得好戏啊!”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的同时,仪王李璲的身旁也传来来一位年轻贵族男子的爽朗笑声。
顾元溪回头一看,只见那人头戴软脚幞头,身着云纹圆领袍,腰环玉带,足衣乌皮六合靴。他的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左右,一副时下清贵世家子弟的常见打扮使得他看起来颇为文质清雅。
只是他接下来的举止行为却让顾元溪大跌眼镜,这名贵族男子忽然就跑到仪王李璲身旁勾肩搭背,龇牙咧嘴的用肘子轻轻撞了撞仪王李璲的胸口,嘻嘻哈哈的笑道:“十二皇兄的演技真是让小弟大为激叹。恐怕连父皇的梨园子弟都没有你这样的戏子手段吧?”
他忽然眯着眼睛,面带嘲讽的笑道:“在两镇军士面前惺惺作态的为其开脱罪责,借机博得那群武夫军人的好感,任何一件有利于你们‘华妃三子党’的细微小事你都不会放过,这确实是你仪王一向的作风啊——”
“二十一郎——”仪王李璲轻轻推开那男子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冷应道:“我到底是你的兄长,所作所为,还轮不到你这个身为弟弟的来评判吧?”
“哪敢哪敢!”那男子不以为然地收回自己的手,讪讪笑道:“小弟哪敢评判皇兄的所作所为呢?”他忽然“咦”了一声,四处张望道:“咦,怎么没见大皇兄还有六皇兄的身影呢?难道此次秦国夫人的猎会,便是你仪王作为‘华妃党’的代表么?”
“那个是何人?怎么没一脸正行!”顾元溪大为皱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个没正行的家伙,依旧带着深深鄙视的口气问着旁边的建宁王李倓。
“呃?”李倓细声道:“此人乃陛下的二十一皇子,盛王李琦。原名李沐,如今遥领广陵郡大都督,同样加授开府仪同三司。”
“这人跟仪王李璲好像不大对付啊?”
“那是自然。”李倓无奈地摇头叹息道:“皇家哪有亲情可言,这些皇子间各成一党,这位盛王李琦与十八皇子寿王李瑁都是武惠妃的儿子,自然是理所当然的‘武惠妃党’,跟仪王李璲的‘刘华妃党’自然势同水火。”
“你说他是武惠妃的儿子?”顾元溪闻言愕然,因为他知道大名鼎鼎的武惠妃还有他那个被亲爹戴了绿帽的儿子寿王李瑁,却不清楚武惠妃原来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存在。
李倓解释道:“武惠妃共生有九皇子夏悼王李一、十五皇子怀哀王李敏、十八皇子寿王李瑁,再有就是这个二十一皇子盛王李琦。除此之外还有上仙公主跟咸宜公主。但大多都夭折早逝,目前只有寿王李瑁、盛王李琦跟咸宜公主三人成人再世。”
“原来如此。”顾元溪恍然大悟,但心里却一直在想着那位被亲爹戴了绿帽,抢走了老婆的寿王李瑁。
此时,仪王李璲对着盛王李琦闷哼道:“我说二十一郎,你管的未免太宽了。难道这太乙山猎会,只有你盛王李琦能来,而其他人便不能来么?至于我大哥、六哥来不来,也就不劳烦你盛王关心了。我们兄弟消受不起。”
仪王李璲说罢,往左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着盛王李琦笑道:“我说二十一郎,你与你家的十八郎莫非还对那把位置心怀觊觎么?可是你娘武惠妃再世时,连二郎、五郎、八郎三位都被你娘活生生搞成了‘三庶人’,纵然掀起了这样的惊涛骇浪,都无法将你家寿王拉上储位。更何况如今尸骨已寒多年呢?不说武惠妃已死,单单就太真妃一事,你家兄长就一辈子只能当个闲散亲王!我劝劝你还有你家十八郎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免得惹祸上身啊。”
他言罢,轻轻甩了甩袍袖,随即哈哈大笑,抛下盛王李琦在原地,径直离开而去。
而留在原地的盛王李琦则是瞋目切齿,浑身颤抖地攒紧双手的拳头,一双眼眸里骤热迸射出仇恨的火花。他揎拳捋袖地往旁边的柱子重重拍了一下后,才带着怨恨的眼神拂袖离开。
“这两兄弟之间形如水火的局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顾元溪愕然对旁边建宁王李倓问道:“两兄弟间,居然连明面上的客套话都不说。如此箭拔弩张,哪里像是兄弟,反而有如仇雠。”
“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李倓脸色黯然道:“只是皇家宫廷里像曹植曹子建的皇子帝亲少,而像魏文帝曹丕曹子恒那样想除兄弟而后快的人多。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无奈。”
顾元溪一时无语,回忆起中国历朝历代皇家之间的残酷争斗,不由得深有感慨。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李倓。
“走罢。”李倓轻轻舒了一口气,释然笑道:“秦国夫人的车驾恐怕一时半会还不回来。我们先回去到处走走罢。”
顾元溪欣然应允,两人谈笑间往自家营帐走去。待两人的身影走远后,此处的营帐后头忽然闪出一个纤细的女子身影。随后,在目望着顾元溪两人远处的方向,这名身材纤细的女子脸色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晚上应该还会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