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儿在苏萌发呆的这段时间内,取了灯烛纸钱来。她此去见到了菟娘子,只是白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这个女人坏的很,居然丢下自己溜掉了。
她起初要的灯烛纸钱没人肯置办,最终还是菟娘子出面让人拿了银钱买了来。
寞儿扶着苏萌从床榻上下来,为她披了件衣服,两人来到院中的一棵满是黄叶子的树下,寞儿取了一个盆、一个垫子来搁在树下。
苏萌跪倒在垫子上,从身旁的物事中取出一对胳膊粗的白蜡烛来,点燃了放在眼前。
烛火在微风中摇曳,苏萌强忍着没掉下泪来,眼前一片模糊。
寞儿跪在一旁,递过几张纸钱,苏萌接住,在烛火上引燃,放入到面前的盆中。
“父皇,女儿没能在您膝下尽孝,您死了,也没为您送终,如今女儿失去自由身,将来命数尽皆不知,若是有朝一日离开这虎穴,定然到皇陵为您守陵。”苏萌抽泣道,脸上瞬间布满泪水,偶尔几滴落入盆火之中发出噼噼响声。
“皇兄,皇嫂,你们都还那么年轻,也没留个后嗣,就这样干干净净的走了,留我一人在这世间受苦。皇兄……”苏萌悲呼,纸钱在盆中燃的极旺,火光映在苏萌的眼中,如同涅槃的凤凰在飞舞。
寞儿也看到了这一幕,如同凤凰般的火苗,象征着什么?
两人怔住了,直到火苗变小,凤凰不再,这才醒过神来。
寞儿忙填了些纸钱,让火苗重新亮起,道:“公主。天冷,拜祭完便回吧?”
似是应征她的话般,一阵秋风而过。带起一阵沙土黄叶,苏萌只觉得浑身有些冰冷。便点点头道:“回吧!”
盆中火渐渐湮灭,苏萌回到屋中后便躺在了榻上,她这病乃是心病,整个人都懒懒的,整日昏昏欲睡。
寞儿出去收拾了树下那火盆与灯烛,在回来的时候便见苏萌捧着一本书瞧。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爰其适归。”
秋日凄凄。现如今,何尝不是秋日凄凄呢?
寞儿虽然读书不多,但也听得出这话里的凄凉之感,忙上前将书从苏萌手中取下来,道:“精神不好,还不好好修养,还看这个做什么?”
苏萌没有回答,只是合上眼睛养神,寞儿上前为她盖好被子,这才将书丢到了一旁。
夜悄然来临。苏萌迷迷糊糊间,似有人在呼唤她,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一道鹅黄色的身影飘了进来。
天色太暗,屋中尚未掌灯,苏萌细细瞧去,半天才辨认出眼前的人影是苏芊。
“二皇姐!”苏萌呼道。
“三皇妹,身在皇家,多有痛楚,如今我去了,不受那腌臜之苦,倒是可怜了你。”
“世间多苦。你若是承受不住便也跟来吧!我在阴司等你。”
说罢,那身影恍恍惚惚间。从门口离开。
哐当一声,门似是被大风吹开。寞儿忙起身去关,苏萌骤然惊醒。
又是噩梦。
寞儿关好门,忙走回来,掌灯后来到苏萌床榻之前,道:“又噩梦了?这可怎么是好,这几日总是噩梦,哎!”
苏萌眼睛发直,整个人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公主?”寞儿伸手在苏萌眼前晃了晃,却发觉她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莫不是中邪了?
寞儿忙跑出去,此时外头风雨大作,瞬间就打湿了她的身体,可她并不在意,朝着院子中的另一间房而去。
“菟娘子,娘子!快看看,公主似乎是中邪了!”寞儿狠狠拍着门,神色慌张不已。
菟娘子屋里的灯尚亮着,听到外面的动静,便打开门来,看着浑身雨水的寞儿忙问道:“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寞儿摆摆手,冻得浑身有些哆嗦道:“快随我到公主的房间,去了再说!”
菟娘子被寞儿一扯之下竟没站住,本想回去拿把伞,却被直接拽出了房间。
菟娘子心中暗骂寞儿丫头不懂事,就这样出去还不被雨水打湿啊!
无奈之下,最终还是冒着大雨来到苏萌的房间内,顾不得整理衣衫,便来到床榻之前。
菟娘子来到苏萌面前,在她面前挥挥手,没反映,菟娘子将苏萌放倒,发觉她似乎除了会眨眼之外,便再无其他反映,莫非是真的中邪了?
这样黑夜,还是大雨的天气,上哪儿请大夫去啊!不论怎样,也先让大夫瞧瞧才是!
何况,苏萌这样,若是夏公子知道了,肯定饶不过自己!
“你照顾她,我想办法去找大夫!”菟娘子此时顾不得自己这身湿掉的衣服,回头又瞧见寞儿也是一身狼狈,道:“你趁这会儿换件干爽衣服,莫要自己也病了,到时候可没人照顾你的公主了。”
寞儿点点头,她自然知道只有保重自己,才能更好的照顾公主。
菟娘子叹口气,看着外面大风大雨的,就算********怕是也无济于事,便推开门冒雨冲向黑夜之中。
幸好自得轩有个供奉太医,虽然大半夜敲门很不合时宜,但是救命要紧。
菟娘子学着寞儿在院门上拍着,可是雨夜之中,风又大,院内竟听得不慎仔细,好半天才有人穿着雨蓑打开了院门。
“太医在吗?三公主病了,需要立刻去看看!”菟娘子急急说道。
“这么晚了,明个吧!”来者听后皱了皱眉,便要将门关上。
菟娘子也是个脾气暴躁的,今日冒着雨前来,且不说旁的,请进去总该有的礼吧?如今却要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