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是真正的贵女,从小就是起居有常,饮食有节。 .?r?a?n??e?n?`o r?g
可以说过去的三十多年,即使是怀有身孕的时候她也没有一次吃过那么多的东西。
可摆在面前的是女儿亲手为她做的吃食,她不愿意错过,更不想因为自己不够大的食量让女儿扫兴。
豆豆则不然,她本就是个小吃货,今日和亲娘一起用饭开心得不行,一张小嘴就没有停过。
顾夕觉得自己的胃和心一样,被幸福撑得满满的。
心再满也觉得舒服,胃太满了滋味可不好受。
她有些艰难地把嘴里的点心咽下,抬眼看着吃得正欢实的女儿。
不由得又想起两年前的宫宴。
那是她第一次和沅儿见面,第一次把她揽进怀里。
当时她就对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十分怜惜,觉得她实在是太过单薄瘦弱了。
甚至还劝说她不要只顾着好看漂亮,应该多吃一点。
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是多虑了,女儿的胃口是真不错。
只是……
她这么能吃,怎的还是这么瘦?
顾夕看着豆豆,眼神中不免带了一些探究的意味。
豆豆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停下筷子道:“娘,是不是我太能吃吓到你了?”
顾夕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有,娘喜欢看你吃东西。”
豆豆吐了吐小舌头:“娘,我打小儿就特别能吃,不过我闲不住,喜欢到处乱跑,所以从来不会积食。就是姑姑偶尔会嫌我太调皮了,说我不像个姑娘……”
听她提起元蕙,顾夕心里一阵唏嘘。
如果当年没有元蕙,裴廷瑜的算计就真的成功了。
女儿要真是被算计着成了什么花魁,她一定没有办法活下去。
顾夕紧紧抓住豆豆的小手道:“沅儿,给娘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儿吧。”
豆豆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娘,我在大西北待了六年多,就是吃了玩,玩了睡,上树掏鸟下河摸鱼,还和别的孩子打架,什么正事儿也没做……”
顾夕笑得眉眼弯弯,撇开和女儿的分离不提,其实能有这样的童年也不错。
她的女儿打小儿没有像京里的贵女们一样接受最严格的教养又如何?
如今照样是个最漂亮,最懂事,最惹人喜欢的小姑娘。
就拿她自己来说,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用在琴棋书画上,最终还不是成了一个只会操持家务的普通妇人。
见她笑得愉悦却不说话,豆豆又道:“真的没有骗您,我被姑姑送到杭州府的时候都六岁多了,连字儿都不认识几个,外祖父送给姐姐的游记,我连书皮上的三个字都看不懂。
要知道姐姐只比我大不到两岁,她看过的书足有整整一大架子,还会作诗。
规矩什么的我也全都不会,靳嬷嬷为了教我可花了不少的力气。”
顾夕心里酸酸的,女儿话里半句埋怨都没有,却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些事儿,她就可以亲自教女儿读书写字,用不着去羡慕湘儿。
靳嬷嬷和张嬷嬷一样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性格却和张嬷嬷截然不同。
姐姐不喜欢沅儿,那老太婆肯定也不喜欢,不知道会用多么挑剔的眼光看待她。
她的宝贝女儿虽然没有吃苦,到底还是受了不少委屈。
豆豆哪里知道她娘又想歪了,小嘴继续说个不停:“不过我的厨艺是和师傅学的,只是还没有学全……”
顾夕柳眉一挑:“你还有师傅?”
豆豆点点头:“娘我告诉您,我师傅可不是一般人,她真真儿是个大才女,就没有她不会的东西,而且她的身份……”
她把小嘴凑到顾夕耳畔:“这个秘密我只告诉您一个人,您可不准告诉旁人呀。”
顾夕的心都要化了。
娇娇的小女儿和娘亲分享小秘密,世上还有比这个更甜蜜的事儿么?
她忙不迭地点头保证:“娘一定保守秘密。”
豆豆小声道:“我的师傅是第一代蜀王唯一的孙女,蜀王的爵位虽然被朝廷收回了,可所有的产业都归了我师傅。”
蜀王顾夕自然是听说过的,她甚至还听说过燕婉郡主的名号。
没想到女儿和燕婉郡主之间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她也学着豆豆小声道:“那你可要好好跟着师傅学本事,将来也要好生孝敬她。”
豆豆点点头:“娘,我知道的。”
母女俩在暖阁里叽叽咕咕说话,随着顾夕一起来秋辞苑的丫鬟婆子们全都留在了东厢房中。
大雪依然没有停,东厢房里吃食炭盆样样都十分齐全。
丫鬟婆子们不冷不饿,心里却十分忐忑不安。
元二姑娘是夫人嫡亲的外甥女,她们也都是见过的。
可她们方才明明白白听见元二姑娘唤夫人为“娘”,而夫人也十分激动地把元二姑娘抱进了怀中,态度比对待郡主更加亲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们都是勋贵世家里的下人,深知主子们的事情是不能打听的。
秘密就是秘密,知道得越多下场越惨。
可今日夫人这样的做派显然是不打算瞒着她们,却又不和她们解释,让人不得不多想,不得不恐惧。
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们离死不远了?
张嬷嬷看着暖洋洋的屋子中一群瑟瑟发抖的丫鬟婆子,微微一笑道:“大家不要紧张,